“可分明矜家一心只在战场上,护卫疆土,守护百姓安危,却要被他们用血肉之躯护着的人逼死。”
“临死之前,祖父嘱托我们后辈,要问一问当年的人,为什么矜家引众怒?让矜家上百年的基业,毁在祖父的手上。”
“吴督军,你可否告诉我祖父,矜家,错在哪里?”
吴督军躺在草席上,依旧没有动弹,只是苍老的声音还含着阴冷的笑意。
“这世上一定要有错,才会引来恶意?矜家没恶,可抵不住外人有。”
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才说,“你祖父是我见过最为良善之人,所以,他才会败。”
话落,还转头瞥了一眼矜桑鹿, 扯了嘴角,“你和你祖父,真是半分不像。”
“我若是像,你还能躺在这里?”
矜桑鹿哼声,“我和祖父不同,从来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话落,又莞尔一笑, “若说我有错的人,我就一刀砍了,送他进地狱。”
第91章 陛下,微臣受委屈了
吴督军听着,躺着没动,只是觉得牢里又阴冷了些,瞧了一会儿矜桑鹿,想起来什么,只说了一句。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有女子如你这般的。”
败在你的手上,老夫不甘心,可又无话可说。
火药一事,是他错了。
如若不然,一个女娃娃,如何能扳倒他?
“矜桑鹿,你想问矜家的事情,老夫是不会说的。景安侯府会损失惨重,是因为我们小瞧了你。
可现在呢,没人会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们武将比不上那些文臣的弯弯绕绕,你想对付他们,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又阴森一笑,“说不准,老夫还能在阎王殿等等你。”
“本寨主想进去,阎王殿也不敢收啊。”
矜桑鹿冷哼了一声,也不和吴督军废话,她只是作为后辈,转达祖父的话。
便不逗留,朝着外面走去,只是走出刑部的牢房,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吴督军是进了牢房,可却并非因为矜家的事情伏法。
时隔这么久,也没让当年的事情浮出来,足以可见,当年有多少世家参与其中。
矜桑鹿仰头瞧着天空的暖阳,忽地想起陛下了,又微微一笑。
她要去见陛下。
冀闲冥回宫后,就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午膳都没来得及吃,吴公公着急,也劝不动。
就见矜桑鹿来了,心中大喜,忙进来回禀,“陛下,矜侍郎来了。”
冀闲冥手上的笔还微顿了一下,奇怪地瞥向时漏,早过了午膳的时辰,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心中诧异,还是让矜桑鹿进来了,也免了她的行礼,只是瞧她跟以往的洒脱霸气不同,似乎有些悲伤。
“发生了何事?”
“陛下。”
矜桑鹿瞧着冀闲冥美美的脸,就鼻子一酸,忽地就委屈巴巴地说,“微臣受委屈了。”
“......”
冀闲冥听着她真切的委屈声,着实一愣,竟也有反应不过来。
瞧习惯她凶凶的样子,也见过她假装委屈告状的样子,却没见她真委屈的模样。
京城内,还有谁不要脑袋,敢欺负她?
一旁的吴公公也是瞪大了眼睛,瞧着委屈巴巴的矜桑鹿,半晌回不来神。
见她的眼睛还瞬间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更是瞠目结舌,她,她,还会哭啊!
“呜呜呜呜--”
矜桑鹿捂着脸哭了起来,“吴督军,他骂我。他说我没有祖父的良善,这不是说我凶神恶煞么?”
这难道不是?
吴公公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见过许多女子哭,就没见哭得他心口都在颤的。
“陛下,他还骂我,就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女子,这不是在说我不是女子吗?”
“呜呜呜--”
“是我想这么凶的么?是我不想待在深闺里调戏小....调琴弹曲的?”
“那我也是姑娘家啊,谁不喜欢温柔的女子?那我若是温柔了,我还怎么统领六十七座大山?”
等等,怎么就六十七座大山了?
吴公公捂着发颤的心口,忽然抓住了重点,不是说,西边不是只有三十座?
哦,礼部尚书说了,来京城的路上,又攻占了起码三十座。
近来京城土匪有作乱的,好像被她的土匪踏平了山丘。
所以,原来她已经是六十七座大山的女土匪头子了。
“陛下,我祖父都被他害惨了,他,他竟还骂我。”
“呜呜呜呜--”
冀闲冥瞧着哭得身体都在发颤的矜桑鹿,心也是不由得一紧,见她脸上满是泪痕。
放下手上的笔,朝着她走过去,从衣袖里取出一方手帕,刚要递过去,忽地手腕一紧。
就见矜桑鹿握着了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用帕子擦眼泪,还哭得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