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云的胸口往上一挺,陡然僵住,彻底没了生气。
宁宸渊手中的这道魂体在不断被烈焰灼烧着,发出青色的烟云。
宁宸渊身体里的山河之气涌出,将这道烟云整个包裹在其中。
紫色的山河气运在扭曲的灵体上如入侵一般袭去,而灵体被这气息镇压的只能不住的瑟瑟发抖。
在灵体化为朱雀食物之前,一道魂知随着宁宸渊的气息,入了他的脑海中。
来自灵魂上的记忆通通涌了回来,宁宸渊脑海里的画面甚为清晰。
宁宸渊以曼云的视角,重新看到了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
她是如何让魏霁阳进的门,如何敲晕姚问卿将她送到对方跟前,如何冷眼的漠视被自己收拾在地的欣雪,如何一步步准备杀了白鹤骞!
所有的细节,分外清晰。
可这些都并不是宁宸渊想要知道的事,记忆再次追溯到更早以前。
她与魏霁阳两人是如何达成协议,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可画面并没有后续,曼云的确不清楚魏霁阳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清楚他会将人带去哪里。
宁宸渊无尽的失望,可曼云灵魂记忆依旧在不断的倒叙。
宁宸渊眉心一蹙,在曼云前世的记忆里,他看到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杏黄色的华服,四条张狂的五爪金龙,金丝编织的远游冠上坠着东珠,腰间挂着极品的双瑜玉!
这道背影,宁宸渊已经认了出来。
等对方转过头来,宁宸渊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又置身在了东唐月华城的未央殿上。
这张脸年幼而稚嫩,浮现出太多复杂的情绪。
不甘、隐忍、忧虑、焦躁,还有一抹阴晴未定的杀意!
他,是刘瑞唯一的儿子,东唐曾经的太子,刘苏。
在回忆中的视角里,刘苏站在前世的曼云跟前,负手而立。曼云正跪在一旁的地上,手中捧着太子的龙栩追日剑,正向他进言。
“陛下龙体抱恙怕是时日无多,国不可一日无君,宫惠是一心为了您着想,还烦请太子殿早做打算!您贵为一国储君,勿要再妇人之仁了!”
宫惠嬷嬷眼带悲伤,说话更是一味的哀求。
可刘苏内心有些动摇,他知道嬷嬷一心为着自己,可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出口的话甚至还带着一抹斥责。
宫惠这个名字宁宸渊是听过的,传闻太子府总管事并非男子,而是皇后母娘家遣去的一位老嬷嬷。
那人很有些手段,否则也不能在东宫之地站稳脚跟,可宁宸渊从未见过此人。
此段记忆入了脑,宁宸渊不由的蹙紧眉心。
看来这千年的轮回,一个人的魂并不能改变多少,奸佞惑心!
太子似乎很不赞同对方的话,一时斥责声出口。
“嬷嬷,你这话太过放肆!那是本宫的父王,就算百年之后本宫承继大统,此时也该忠孝节义,为诸率之首,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偌大的太子府,刘苏与宫惠避着众人在书房的暗室里说着体己话。
哪怕外面有不少谣言,可刘苏从来是不信的。
父皇只有自己一位嫡子,普天之下,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坐上这龙椅!
“我的殿下啊!您怎还是这般糊涂!只要有宁王爷一日,您便登不上这帝王之座!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您为何总不愿相信啊!”
宫惠简直恨铁不成钢,膝行上前一把攥过太子的衣袖,不住的摇晃他想要他清醒一些。
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用情!
天家夺嫡从来血腥,王座下更是枯骨成山,所有的史书都是以血来书写的,怎可能平稳更替?就连当今圣上,那也是血洗了半壁江山才换来如今的皇位啊!
这话入了刘苏的耳里,他心下心里打鼓的厉害。
可转念一想,宁王从来淡泊名利,一心向道,应该不至于此的。
宫惠要自己做的事,太过重逆无道,刘苏不能,也不敢如此。
可眼下,这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几年前,刘苏在宫惠嬷嬷的诱导下,已经对自己的父皇下手了。
父皇幼年身体畏寒,定期会服用汤药辅助。宫惠买通了膳房的一名宫女,偷偷将雄黄配过草乌叶,加入了刘瑞的药里。
到底是于心不忍,刘苏减轻了药量。虽然不至于立马要了性命,可长期服用下毒性依旧进入内脏,一点点侵蚀着刘瑞的身体,使得的他病情不断加剧。
为此,刘苏心里是愧疚不安的。
这三年里,刘苏勤敏上进,朝夕待侧,将一国太子之职恪守本分,勿有固辞,就是为了赎罪。
三年过去,刘瑞也终于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刘苏心里的结如雪球越滚越大,临了了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