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人……”
“车祸。”沈锐淡淡说,“我妈走后没多久我爸就车祸去世了,有的时候,意外可以夺去一个人的全部。”
袖子忽地多了一股拉力,沈锐以为是被树枝勾住,回头一看,温以宁攥着他的袖角。
“沈锐,我答应你,意外来临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他目色温和,伸手像是要揉她的头发。
温以宁躲开了,走在了他的前方,女孩的背影秀丽笔直,就好像一路而来的胡杨,沈锐笑了笑,快步跟上。
温以宁只叩了一声门,便开了。
迎面撞来一个球,肉嘟嘟的结实的球。
“球”意识到误撞了人,连忙说了一声对不起,声音软软糯糯的,小男孩变声期前的正太音。
温以宁弯下腰,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周风。”小男孩老实地站在门前。
看到沈锐,他眼睛一亮,也不管温以宁还在面前,掠过她扑到男人的胸前:“老大!”
老——大。
又土又社会的称呼。
沈锐把周风从身上扒拉下来,说:“小孩子要有礼貌,先过去叫人。”
周风眨眨眼,意识到老大说的是那边的姐姐,他颠颠地跑了过去:“老大……夫人好!”
“……”
一片沉默。
周风小声问沈锐:“老大,你从哪拐来的压寨夫人啊,生得真好看,比我们幼儿园的园花还漂亮呢。”
温以宁听说过校花系花班花,园花倒是第一个听,童言无忌,她也没放在心上。
沈锐赞许道:“有眼光,不过呢,不能这样叫,你要叫姐姐,叫姐姐,哥哥给你糖吃。”
周风:“姐姐好!”
温以宁见他这么可爱,忍不住笑了。
沈锐从口袋摸出一把糖果,挑了一颗最花里胡哨的,塞进周风脑后的帽子里。
周风反手去摸,摸了好一阵,才成功摸到糖果。
温以宁说:“你随身带着糖?”
“糊弄小孩的,你想吃?”
“不吃糖,太甜。”
“我也不爱吃甜的,酸甜苦辣,吃多了都不好。”
虽这么说着,沈锐还是剥开了一颗大白兔,扔进嘴里。
递给她一颗:“尝尝看?”
有些东西,看上去带着香甜诱惑。
于温以宁而言,奶糖便是如此,甜腻且黏牙。
温以宁刚要拒绝,沈锐逮住机会,直接将剥开了的糖果喂进她的嘴里,然后露出得逞的笑。
奶香味在口中蔓延,温以宁慢吞吞地咀嚼着,沈锐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人这辈子这么长,别那么早下定论,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周风瞪大圆圆的眼睛,听不懂沈锐的话,只管拉着他往孤儿院里奔。
清风吹拂,柳枝迎春荡漾,温以宁低下头,笑意和奶香不自觉地从唇边流露而出。
真的好甜啊。
-
院长办公室。
门开了一条缝,有清新的空气涌过,往里看去,四方桌上,笔墨纸砚是样样不缺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根狼毫,伏案习字。
估摸四十上下的年纪,细长脸,眼角的皱纹犹如春湖波纹,温暖而慈爱。
咚咚!
沈锐敲了两下门,抬步走了进去。
女人看见他,一愣,不慌不忙地把笔落下,笑着说:“稀客。”
温以宁微微鞠躬:“院长好。”
李兰站起身:“不必客气,”又把目光放回沈锐的身上,“阿锐,不给介绍一下吗?”
沈锐唇角弯着,却没有说话。
“我姓温,温以宁,是沈锐的高中同学。我们是来投奔您的。”
李兰被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沈锐掩着嘴,点头说:“是,是来投奔您的。”
李兰:“谁知道你小子心里打着什么鬼算盘,还拐回来这么漂亮一姑娘。不过,确实有很多年没有回来看看了啊,孩子们都很想你,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吧。”
“院长的眼光越来越好,待是肯定会待的,”沈锐将温以宁往前推了推,“给您推荐个人,我同桌,以后是要当老师的,我想着,这个假期正好让她在您这儿练练手,如何?”
“当然,”李兰问道,“什么专业?”
温以宁一顿,说:“舞蹈。”她马上补充道,“我在考语文的教师资格证,还有几天就出笔试成绩了。”
李兰一笑:“没关系,我相信您能教好他们。”
听到这话,温以宁目光微呆,抿唇道:“谢谢您的信任,其实我们这行就业很难,中小学里并没有设置专门的舞蹈课,‘师范生’三个字,于我们而言,便是虚名。”
李兰惊讶道:“没有想过考中职吗?”
“学校的培养目标,就是向中小学提供教师资源,我们的课程设置,并没有到达中职那么专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