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锅里摊了个鸡蛋,下铲时,油点子溅在了手背上,眼看鸡蛋要摊糊了,她又手忙脚乱地把西葫芦片下了锅。
三分钟后,一盘黑乎乎的鸡蛋炒西葫芦出锅了。
沈锐一开门,一大股油烟味漫进鼻腔,他以为是煤气泄露,冲进厨房一看,温以宁犹如身在案发现场,手里端着一盘“物证”。
沈锐明白过来:“炒菜?”
“嗯。”
“炒菜怎么不开抽油烟机啊?”
温以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休闲状态的抽油烟机,默默道:“我,忘记了咳咳咳咳!”
确实好呛。
沈锐忙把窗户打开,温以宁低头看着自己的黑色杰作,表情复杂,吐了吐舌头,也不打算做第二道菜了。
沈锐看见她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不说话的样子,笑了:“反思什么呢?”
温以宁鼓起腮帮子:“术业有专攻,我不该抢你的饭碗。”
“哦?”
沈锐笑着,从塑料袋里拾了两颗土豆,又摘了一小把芹菜,油温烧热了,葱蒜往里边一抛,香味瞬间溢满屋子,他拧了小火,不疾不徐地翻炒着。
看他做饭,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那张照片我见过了,照片里的人的确是我。”他淡淡道。
第30章 心动了
照片上的女生,是沈锐的初中同桌。
沈锐只是听老师的吩咐,陪她去看病而已。
她年少误入歧途,不明不白地就进了妇产科。
孩子流得早,少女的身子恢复得都很快,只是风言风语令她不得不转去其它的学校。
罪魁祸首也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无赖。
沈锐说,那件事发生后,他领着全班的男生把孩子爸狠狠地揍了一顿。
温以宁听后微微失神,她难以想象那名女生的境地,便如同司旭难以想象她当年的境地一样。
“最佳男演员颁奖典礼的现场,我看见了她,原来她去了国外留学,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
菜烧好了,沈锐盛了两碗饭,和温以宁面对面坐着。
“坚韧的种子埋在伤口里,鲜血浇灌,悲愤为养分,开出一朵仙葩。”
被揍了以后,司旭再也没主动找过温以宁。
偶然提起这件事,张恒松快地说,已经解决了,至于用什么手段解决的,温以宁也不便多问。
期末考试结束,沈锐履行了诺言。
收拾行李时,温以宁还是忐忑的,倘若就这么和沈锐回去了,那在爸妈的眼里,她是何模样——定会将她妖魔化罢。
沈锐看出了她的心事,笑着说:“那又怎样?”
对啊,那又怎样。
他似乎没有都说什么,一句话,却足以令她茅塞顿开。
高速路上的风景,看得人心地沉醉。一成不变的柏油路,深绿色的防眩板,目光追过去,像是要拉着她往后退似的。
小时候,爸爸就这么带着她,在怀榆和北鲸两地徘徊。
徘徊,既是走,又是留。
她自幼体弱些,单哮喘这一病,就害得父母为她担心了二十年。北鲸的大医院几乎走遍了,成百上千的医药费花出去不知多少。
她的身体总不见好,咳嗽发烧样样不少。
他们老来生二胎,她是理解的,只是突然成了长姐,很不习惯。便好比,一根救命稻草,在最需要救命的时候,偏向了另一边。
“醒醒,快到了。”
沈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碎了一盏琉璃梦。
“好。”温以宁坐正了,看着远方起伏的山线。
出高速了,温以宁意识到,眼下已到了自己该抉择的时候,她揉了揉脑袋,很是头疼道:“要不,还是去开房吧。”
沈锐扑哧笑了:“胆小鬼。”
“我一声不响地回家,我爸妈看见了,还以为我被你拐卖了呢,对你影响不好。”
沈锐笑意不减:“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要拐卖你呢。”
“……”
她真的不适合和没皮没脸的男人说话。
沈锐一扭方向盘,车子甩了个弧线,向城区相反的方向驶去。
酒店是给没有归宿的人准备的。
他们是怀榆的孩子,不论何时,都在怀榆有个家。
怀榆刚下过一场雪,田地里还留有雪的足迹。
一座教堂式的建筑隐匿在层叠的枯木里,尖尖角上挂了一座时钟,而生锈的钟摆已经停止了工作。
红色塑料牌匾上,三个硕大的白色楷体:孤儿院。
温以宁刚下车,便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单单属于孩子的声音,夹杂着雪下春意。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这儿长大,工作后很少有时间回来看看,在你决定回家之前,咱们可以暂住在这儿。一会我把院长介绍给你,她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