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没头没尾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被他盯久了,虞淮安也无端觉得羞赧。他偏头笑笑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什么叫你怎么样?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奇怪得很。”
许即墨仍一瞬不瞬地仰头看他,目光灼灼:“我就想知道,哥哥心里是怎么看我的。”
虞淮安与他对视几秒,见对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沉思片刻,给了脑海中涌现出的第一个答案:
“呃......你...很可爱......”
这倒完全是许即墨没料到的。
他眉毛一挑,心情倒没有很糟糕:“......可爱?”
虞淮安也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见他这样以为他是不满意,连忙改口:
“不,我的意思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样?”许即墨立马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玩味道:
“啊......我明白了,原来哥哥觉得我很好看......?”
“不、不是,我是说那种,叫人看着很喜欢,啊也不是,就是,看小孩子的那种好看......”虞淮安感觉自己越描越黑。
“啊,原来是喜欢我啊......”许即墨刻意曲解他的意思,面上笑意却更浓了。
虞淮安急欲辩解,直到与许即墨戏谑的眼神对上,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戏弄了。他立马收了声,略带嗔怪地睨许即墨一眼,面上却控制不住泛起一层浅浅的红。
许即墨一面笑,一面重又牵了虞淮安的手细细安抚:“好了好了,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虞淮安有被气到:“你明白什么?”说着便要抽回手。
许即墨一把捉回他的指尖,抬至自己唇边状若无意地蹭了一下。与此同时,眼睛却牢牢盯住对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波动的细节。果然不出他所料,虞淮安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露出任何嫌恶或排斥的神情。
依虞淮安的性子,估计只将方才那一下当作不小心吧——又或者,即便他察觉自己是故意,怕也只会当作又一种形式的撒娇而已。许即墨暗地笑笑,心道虞淮安在这方面的警惕性还真是不一般的低。
笑完,许即墨又开始细细琢磨——虞淮安不近女色,对待裴钰也中规中矩,却好似总对自己的触碰亲近格外敏感些......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对虞淮安来说,并不是毫无吸引力?
他若即若离地顺着虞淮安的掌根至腕骨一带细细摩挲,享受着指下那柔滑的触感。他满意地看到对方开始有些闪躲的眼神,片刻前的念头再次明晰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从虞淮安身上得到的,比他之前所想的要多得多?
——只要他愿意的话。
***
裴钰的婚期定在五月底,满打满算距今也只剩一月有余。太子娶妃可是一国之大事,整个东宫上上下下可谓忙昏了头。唯有裴钰这准新郎却不甚热切的样子,连裁制新衣、布置婚房这类需他做主的事都一躲再躲,连平日与他交往最密的虞淮安都寻不着他的踪迹。
虞淮安为这事头大得很。梁帝理所当然地将一切交给下面的人操心,却不知因着裴钰的不配合,连去女方家下聘礼都是由虞淮安代为前往。
反观许即墨这段日子倒是舒心——虽说弄清楚了虞淮安对裴钰并无私情,但这两人若走得太近,对他的计划总归是不利。如今虞淮安身边既没了太子作祟,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同虞淮安出双入对,黏人程度简直叫侯府一干人等叹为观止。
日子过着过着,就这么到了月底。裴钰虽不情愿这门婚事,到底也不敢违抗梁帝的旨意。婚礼当天,在不少人提心吊胆怕他跑路的当口,终于是一身红衣出了席。
皇子娶亲,礼仪本就比一般人家更为繁杂。光是告庙、醮戒、亲迎等仪节就已是隆重,更别说男女双方及其亲族的着装、位列,乃至随从的人数等等都有要求。那日整个京城万人空巷,皆来为这场盛大的喜事祝福。乐声、人声、礼花声响传千里,庞大的送亲队伍衬得京城大道都狭窄拥挤了起来。不时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往人群中撒一把铜币,博得孩童嘻嘻哈哈、人群好一阵骚动。家家户户都争相讨论着,那丰神俊朗的太子是如何亲自带着八抬彩轿、十里红妆,娶了王家那位才貌双全的女娇娘。
虞淮安作为外臣,自然未随着那接亲队伍上街出行。一直到晚上新人拜过堂、宴宾客时,他才在这一整天中第一次与裴钰见上面。
虽然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但裴钰排斥这门亲事是显而易见的。趁着四下无人,虞淮安凑近了,犹疑着问他一句:
“阿钰,你......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