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即墨冷着脸天人交战,直到蹲得腿都麻了,终于还是率先一步服了软。他伸出一只手去勾虞淮安的小指,语气中带着一丝别别扭扭的试探:
“哥哥......”
其实虞淮安见他这幅“狗狗握手”的可怜模样,气已消下去大半,却还是绷着脸不发一言。
“哥哥别生气了......我也是担心哥哥,一时急切,所以才......”
听得这话,虞淮安终于抬眼看他:“担心我什么?”
许即墨不说话了。
虞淮安今日倒是非要看看,这人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又道:
“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嗯?”
许即墨纠结半晌,这才极尽委婉地解释:
“哥哥你可知,这世上不是只有男女相互思慕为正道,有时也会有男子心悦男子的——当然,我对这种完全没有偏见,我只是在想......若那其中一方意志不坚,半途又打着‘传宗接代’的旗子回头娶妻生子,对那另外一方岂非不平得很?”
他顿了顿,有点不知该怎么不伤人地将话题引到虞淮安和裴钰的事上去。
可虞淮安何等聪明,不待他说完,一下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怔忪一下,到底是没绷住,屈指往他脑门上一弹,哑然失笑:
“......傻子。又是谁同你说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传言了?”
许即墨为这话愣了几秒,蓦地反应过来:“...你都知道?”
虞淮安含笑不语。
这宫中是非纷杂,传来传去总不免传到正主的耳朵里。这些个以他和裴钰为主角的离奇故事,他何止知道,他甚至怀疑梁帝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些无稽之谈,才突然这么急着给太子张罗婚事。
“你知道却不辩解,难不成,是真的与他——?!”
许即墨欲言又止。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此刻这既渴望听到回答,却又本能感到害怕的心情。
虞淮安摇摇头,只觉今日的许即墨格外好逗:
“当然是假的。太子是君,我是臣,上下有别,我怎会生出那样的想法?”
听到这话,许即墨明显开心得容光焕发起来,却还意犹未尽地撅着个嘴:
“假的就假的,哥哥非要用这样的理由么?就不能说,单纯是因为你不喜欢他?”
虞淮安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么个细节上纠结,却还是顺了他的意:
“......好,我不喜欢他。”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许即墨不但没有放开手,反而得寸进尺地用食指在虞淮安掌心轻轻打着圈,一下一下,挠得虞淮安痒痒的。
“那哥哥你......可有中意哪家姑娘?”他轻声问。
依照惯例,男子年满二十行过冠礼之后即可娶亲,这在梁魏两国皆是如此。虞淮安如今二十有四,又是青年才俊玉树之姿,按说整个京城想攀上他这根高枝的应是要将门槛踏破了才是。可虞淮安至今未娶,许即墨常伴在侧,也没见过他对哪位小姐表露出超乎寻常的兴趣。
“呃...这个倒是没有。”虞淮安顿了顿,为自己辩解:“我是觉得,我这样的......还是莫要耽误了人家为好。”
他本意是想,裴钰那种情况除外,婚姻大事毕竟要两情相悦才能共许白头,怎么也不能随便找个家室相当的凑合一辈子。那样既是辜负自己的本心,也害了人家姑娘。可从前他勤于政务,从不曾留意各家小姐的暗送秋波,平白碎了多少芳心。待得他回过神来,满心满眼又已被眼前这个叫许即墨的人所占据。然而心动归心动,虞淮安从不敢奢望自己这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会有什么结果,自此更是刻意不去想这些红尘中事了。
许即墨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听得虞淮安说的那句“耽误”,再结合今日从龚子卿那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只觉得二者皆明明白白指向一个意思——
虞淮安他,真的不喜欢女人。
【作者有话说:许即墨:会主动向老婆道歉的小狗勾一枚吖~ ✧(≖ ◡ ≖✿)
下章开始入v+走感情线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17章 我怎么样
这念头如一记洪钟撞在许即墨心上,震耳欲聋。
他倏地抬眼,直直撞上虞淮安那双清润如水的眸——
许即墨一直都知道,虞淮安生得很美。尤其是那一双淡褐色的眼睛,与之对视的时候,总令他生出一种错觉,好似那里边含着千丝万缕不可言说的情意。
不知怎的,龚子卿那句荒谬至极的玩笑话忽然就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若他果真心悦男子,怕是无法对您这样的熟视无睹吧。”
当时许即墨只当一句浑话随耳听过,此刻将话中意思同眼前之人联系起来,只觉忽然之间头脸都不受控制地烧起来。两人的手还交缠在一处,方才指尖那点若有若无的温存忽地就好似成了难以忽视的灼热。许即墨怕被察觉自己的异样,故作镇定地抽回手,同时某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从他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