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薇诧异地转头,见许即墨抱臂半靠在木柱上,玩味地笑看着她。
她一听对方这咬文嚼字的语气,就知他又在打趣自己。当即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腾出地儿来请他坐下,分毫不让地揶揄他:
“陛下日理万机,怎好抛下朝中事物到市井上玩乐?也不怕那些个迂腐的北梁老顽固明日早朝投状子?”
许即墨挑挑眉,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说:完结指日可待~<( ̄︶ ̄)>】
第124章 山河重振
这两个月以来,不论是对天下形势,还是对许即墨和夏侯薇个人来说,都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裴钰。或许是那日城楼上许即墨冷笑着说要同他算账的模样太过瘆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似乎将许即墨的威胁听进了耳朵里。不但没有如之前打算的那样,退回后方筹备军队东山再起,甚至也真的做到了销声匿迹。裴钰这主心骨一倒,剩下几座孤立无援的小城更是没了战意。魏军不过稍稍相逼,他们便十分痛快地投了降。兵权与玉玺一上交,多余的武装军队解组,延续了百年的北梁帝国便就此从历史上抹去,南魏再一次成为了天下的霸主。
许即墨的父亲,也就是当今魏帝依然健在,原本这天下共主的位子理当由他来坐。可他生性优柔,温厚有余而魄力不足,自知无法胜任在这战火方熄的时刻整顿河山的大业,索性一个退位,舒舒服服地在老家镐都的宫殿里做起了他的太上皇。
许即墨登基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公开拟诏安抚天下子民,并改国号为“周”——一方面是取它“周全”、“周遍”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变相告诉百姓,他许即墨要做的,不是以一个国家统治、取代另一个,而是将天下的疆土、子民统一起来,共同开创一个全新的、不分魏国梁国、也无所谓旧仇的王朝。
为了方便安顿流离失所的前北梁百姓,许即墨仍将国都设在京城。因回乡路途遥远,一部分从前随他北上的南魏士兵干脆就在京城以及北边各郡县安顿下来。一些前北梁的子民见局势真的逐渐稳定下来,也陆陆续续地带着妻儿老小返回逃亡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梁魏杂居,时间久了,除了口音有些不同以外,竟感觉不出太大分别。
许即墨深知“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当年北梁朝中,曾有不少或间接或直接欺侮过许即墨的那些人。原以为对方得势之后,定会将他们一个个赶尽杀绝了。不料许即墨不但绝口不提当年之事,反而对他们客客气气的,甚至亲自上门请一些个前朝元老出仕为官,为如今方兴未艾的大周朝出一份力。
这些人之中,不乏有对他破口大骂抵死不从的,却也有不少人为他的礼贤下士所打动,带着自己的族人与追随者,正式成为周朝朝廷中的一员。
总而言之,虽然统一天下之初,一切事务都很艰难,可总还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许即墨如今独自扛起大梁,整日忙得脚不沾地。龚子卿等人都纷纷劝他不要累垮了自己,许即墨自己却觉得这样忙碌起来才好——至少这样就可以少去回想一些已然无法挽回的人和事。
前几日他尚在宫中之时,就听闻旁人提了一嘴夏侯薇比武招亲的事。那时他觉得蹊跷,想亲自询问却又抽不开身。今日是比武招亲正式开始的第一日,昨夜他特意熬了通宵将奏折批完,今早一下早朝便匆匆赶来,果然见得夏侯薇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在心底责备起夏侯薇这人太不仗义:
“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都要朕从旁人嘴里得知。怎么,一个关梁还不够你玩的,你真的要择夫?”
提起关梁,夏侯薇脸上的烦躁意味更甚了些:“不是我择夫,是我阿爸招婿。”
说起来分明是一回事,可许即墨一听便明白过来,这事是老夏侯将军的意思。
“那......你就这么答应了?关梁呢?”
许即墨也不是太明白这两人的事,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试探意味。
夏侯薇垂眸默了半天,才没什么表情地说:“他走了。”
这下许即墨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听你阿爸的,找个人成婚?朕以为,这两年你不惜封了关梁的武功也要将他留在身边,多少是对他有点意思的。”
“我有意思有什么用?我有意思人家没有,难不成还真捆着他一辈子?”
她彻底蔫巴下来,趴在桌面上无精打采的: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真想过要将他捆在身边一辈子。反正他这条命是我留下来的,我才不管他怎么想,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有一日他会喜欢上我的。可是......可是他在旸谷救了我一命,那是我欠他的。我既欠了他......又怎能再像从前那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