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安,你多可笑。
这样想着,他却一丝一毫也笑不出来。
这是......第几次了?
第几次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相信着,却被现实无情地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分明是盛夏的天气,他却只觉寒意一直浸到了骨子里。
几个时辰前他才刚刚退烧,若不是听进去了孙千一那一番话,此刻定不至于拖着一副病体也要跋涉在烈日与尘土之间,只为见许即墨一面。
可许即墨给他的,又是什么呢?
他兜兜转转,用了几乎比去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回他与许即墨共同的营房里。彼时郑青已在门前候着,一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公子,您怎么......?”
虞淮安拒绝了他欲来相扶的手,看也未看,将攥了一路的玉佩草草塞进他手中:
“帮我扔了吧。”
“这是......?”
郑青低头看着手中成色极好的玉佩,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在被派来保护虞淮安之前只是普通兵士,是以从未见过这玉佩,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他们殿下珍爱之物。如今见虞淮安神色反常,又对这玉佩避之唯恐不及,他不禁有些担心,冒昧问道:
“这玉佩是您的吗?为什么不要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虞淮安的脸色,“您......还好吗?”
虞淮安不知他在担心自己,还以为他是单纯喜欢那块美玉。他走了一路已是累极,再也打不起精神来应对旁人,干脆道:
“对,我不要了。你若喜欢便拿去,莫叫它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着他绕过郑青,欲推门往房中去,却又与正从里面出来的孙千一碰上。
“您回来啦?!”
孙千一仍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一双鬼灵精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怎么样怎么样,玉佩给了吗?我的计策奏效了吗?殿下他说什么了吗?!!”
——玉佩?难道......?
郑青怔愣地看向掌中的东西,好似明白了什么。
虞淮安却意味莫名地笑了一声,道:
“玉佩......?他不需要了。”
不需要?!这是什么意思?殿下怎么可能不需要??!孙千一也懵了。
正说着,一道中气十足、洪钟一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前面那个,站住——你不会就是,虞淮安?”
虞淮安转过身,正看见许昶、夏侯薇和许即墨三人一前两后地向这边走来,许昶大刀阔斧地走在前边,许即墨微蹙着眉,忧虑着什么的模样,旁边的夏侯薇则是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虞淮安还没从方才得知真相的冲击中缓过来,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许即墨,登时僵了身子,只想转身逃跑。哪知他刚有所动作,许昶忽而再度将他叫住。许即墨心头一跳,不愿这二人有任何的交集,然而许昶偏不如他所愿,顷刻之间已步至虞淮安身前。
“本王方才唤你,你听不见?”许昶目光凌厉地将虞淮安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语气轻蔑至极:“还是说,太子平日将你惯得无法无天,连本王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虞淮安虽不认得许昶,却也听声音辨出这就是方才帐中同许即墨说话之人。虞淮安微微攥紧了拳,面上却不好显露,只好行了个礼,垂眸道:“淮安不敢。”
许昶这才不甚满意地“哼”了一声,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
“堂堂一介男子,却长着张狐媚祸国的脸。做着那等以色侍人的下贱事情,也不知羞!!本王告诉你,别以为仗着太子宠爱就能为所欲为,你若敢有异心,本王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虞淮安一向修养极好,却也忍不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辱,当下直视着许昶的双眼回敬:
“以色侍人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王爷说我下贱,那与我做这下贱之事的太子殿下又当如何自处?”
“你——竖子敢尔!!”
许昶在南魏位高权重、养尊处优,连许即墨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行礼叫声“皇叔”,几时遭过这种顶撞?他登时大怒,右手成掌,猝不及防地狠狠抽了虞淮安一耳光。
许昶这双手可是惯常拿着武器上阵杀敌的,力气如何了得?虞淮安大病未愈,毫无防备地挨他一掌,当下往旁边一个踉跄,腥甜的血味登时弥漫在整个口腔。
“皇叔!!!”
许即墨在许昶抬手之时便觉不妙,大喊一声含#哥#兒#整#理#匆匆上前,到底没能截住许昶的手。刚刚才放出虞淮安“只是男宠”之类的狠话,如今当着许昶的面他也不敢表现出太过在意虞淮安的样子。眼见得许昶还未消气,他赶忙一步插进二人之间,沉着脸道:
“皇叔,大家都在呢,您要让他们看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