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我们是在遵从您的指示,例行审——啊!!!”
他话音还未落,整个人便突然被扼住脖子,将近两百斤一个彪形大汉,竟就这样生生被许即墨拎了起来。
“是你......”许即墨肝胆俱裂,声音里几乎浸了血:“你竟敢对他——?!!!”
壮汉被掐的难以呼吸,离地的双脚痛苦地摆动。挣扎间他的眼正正与许即墨对上,浑身一个激灵——
那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啊!
平日那高贵冷淡的太子此刻目眦欲裂、两眼猩红,额角上青筋暴起,牙根几乎咬碎,看上去简直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壮汉还来不及讨饶,整个人便被重重甩飞出去。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壮汉猛地砸在石墙上又摔回地下,手脚晃了一下,愣是没爬起来。
孙千一从没见过自家殿下这般动怒,本以为这要命的一下已经足够,不料下一秒许即墨跨上壮汉的身体,抬手照着他面门便是重重一拳。
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隔着这么老远孙千一都好似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壮汉更是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短暂地哼了一声,带着满脸的血晕了过去。许即墨却好似失了理智,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人转回来,一拳接一拳“哐哐”往人脸上砸,直砸得他拳上也一片猩红的血迹,不知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你伤了他......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伤他?!!!”
他这幅模样太过可怖,在场诸人一时竟没有一个敢出声劝阻。
好在许即墨并不恋战,几下之后他像对待死狗一样将毫无意识的壮汉丢开,匆匆转身向墙角那人走去。
不知是不是孙千一的错觉,他甚至觉得自家殿下步履有点不稳。
狭小昏暗的牢房中根本没有几步路可走,许即墨却觉得这一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过几日未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竟已被折磨成这幅骇人模样。
虞淮安惨白着一张脸靠坐在墙角,额边、嘴角、手腕......视线可及处满是伤痕,更不用提肩头明晃晃扎着的那一把刀,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沁着血。
许即墨只觉那把刀也像是扎在了自己心尖上。他快步上前,只见虞淮安半阖着眼,呼吸弱得几乎听不见。他一下子慌了神,想着先拔刀止血。可是,明明是上过战场、见过无数可怖场面的人,此刻面对一把短刀却失了方寸,伸出的手颤抖个不停,连刀柄都不敢碰。
“喂......虞淮安,醒醒......”
他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下意识地低声唤那人的名字,一开口声音都带着哽咽。
许即墨自然没能等到回应。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自己唤他时,他好似看到虞淮安微微睁了一下眼。
他不敢再耽搁,小心地避开对方的伤口,一把将虞淮安抱了起来。这一抱他才发现,怀中的分量是那样轻,比之当年在侯府还要清减得多。他不敢放任自己再细想下去,大步跨出牢房,经过孙千一等人的时候低声吩咐了一句“唤大夫来”,脚下快得能生风一般。
孙千一还未从这一系列震惊的场景中回过神来,闻言下意识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方才惊鸿一瞥时许即墨的脸——
他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
自家殿下,好像快要哭了——?!
第69章 非典型重逢
香炉里一卷青烟娉娉袅袅,窗外夕阳已落了大半。
包扎过伤口的虞淮安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浑不知被旁人注视了多久。
此处是许即墨专用的营房,地方不算大,但胜在干净。虽也同其他军用营房一般简单朴素,比起那脏污可怖的监牢总是不知好上多少倍了。
许即墨沉默地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僵直的脊背发出疼痛的抗议,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
床上的人满身绷带,嶙峋的腕骨,紧闭的双眼之下透着一圈青黑。许即墨看着看着,心中就愈发酸涩起来。
在北梁最后的那段时间,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虞淮安为了保全他而四处奔忙、左右为难。后来他奔逃假死,原以为没了自己,虞淮安在北梁的处境会好上许多。可现在看来——
“芒种和谷雨......这些人怎么办事的??”
他忍不住呢喃出声。明明从前在北梁的时候,这两人不是一向体贴得紧,将虞淮安照顾得无微不至吗?
可转念一想,他又开始自责起来。
几日前城门处相见的时候,虞淮安虽看着精神气差得很,好歹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可在自己身边不过几日,竟成了如今这幅样子。许即墨又想起他向狱卒讨要的那杯毒酒。原以为他只是说说气话威胁自己,现在想来......或许是真的不堪忍受,只想自我了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