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即墨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没再多说什么。
好在龚子卿一向冷静自持,没多久便平复下来,劝他快些启程。
“你真的不跟我们走?”
龚子卿虽有武功傍身,到底眼睛不大方便。将他独自落在北梁,许即墨有点不放心。
“不是一早就商量好了么。我在北梁能帮到殿下的,比在南魏还多得多。”
龚子卿的视线遥遥落在远山,那里是韩原埋骨的方向:“再说了......他那个人生性爱酒爱热闹,若连我也走了,日后逢年过节,还有谁能陪他喝一杯呢。”
记起韩原以往一喝多就爬上桌子大声吆喝的疯样,许即墨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你说的是。”
正在这时,龚子卿忽而想起了什么:
“对了殿下,我这儿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郭孚带着边防图逃出后,虽然因受伤耽搁了些时日,到底还是成功将图纸送至了陛下手上,您和......阿原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坏消息是......”
他的面容复又凝重起来:
“——是关于全公公的。方才我们的人去他房中没见到人,桌上只留了这个。您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许即墨拆开来,见是全公公的字迹。一读内容,却是越看越心惊。
“什么意思?!”
许即墨指尖不自觉用力,
“他......”
龚子卿替他说完:
“全公公,自尽了。”
“为什么?!”
许即墨勃然大怒:
“就因为他信上说的,自己‘年老体衰’、‘不堪跋涉’、‘留着也无大用,反倒拖累大家’?!谁给他的胆子?!——他就是再老二十年,孤也能将他平平安安带回去!!”
说到最后,许即墨几乎是在吼了——
傻子,傻子!全都是些傻子!!!
先是韩原、绛珠,又是全公公,他身边最亲近最依赖的人一个个离开了他,而他只能被迫接受,什么也做不了。
龚子卿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点悲悯:“全公公他,也是为了您着想......事已至此,殿下,您必须启程了。”
许即墨再心有不甘,也知道他说的没错。他翻身上马,咬牙忍住眼底那股热意,一抽缰绳披着夜色扬长而去。
“北梁......你们欠孤的,孤必定一桩桩、一件件,亲手讨回来——!!”
【作者有话说:许即墨:没签证但出国了,就......挺刺激的(bushi)】
第58章 我只要他
“废物!一群废物!!孤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大殿之上裴钰气得冒烟,将视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禁卫军统领跪在中央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与之一同跪着的还有虞淮安——人是从侯府跑的,他这个担保人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奇怪的是,他面色如常,极其冷静,冷静得在一众瑟瑟发抖的人群中间简直显得异常。
裴钰身上还穿着登基大典上用的礼服。几个时辰后就是盛大的登基典礼,半夜三更叫许即墨这么大闹一出,整个北梁简直是颜面扫地。
他勉强压抑住火气,看向那从刚才起就不发一言的人:
“淮安,你给孤一个解释。”
虞淮安一拱手:
“南魏异端欺我北梁不备,掳走世子、伤我臣民。臣虞淮安请命,即刻领兵,亲自追捕!”
他故意将许即墨出逃说成是“被掳走”,好削减对方的罪名。裴钰听出来了却没戳破,注意力全被他后半句吸引了去。
“你说什么?亲自追捕?你?”在此问题上裴钰对他并不信任,“孤怎知你不是要蓄意放他走?”
虞淮安一脸淡然:“臣愿立军令状。”
军令非戏言,做不到便是掉脑袋的事。这下裴钰认真打量了他半晌,半信半疑地开口:
“你......不是一向最疼他了么?”
“平日里疼他归疼他,若是养的宠物挠伤了主人,怎么也得整治一下,否则如何学的乖。”
虞淮安神色自如,甚至还歪头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么?”
裴钰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
这样的虞淮安与平时温和儒雅的样子判若两人,却反而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趣。更何况,虞淮安不再处处维护许即墨的样子真是叫他舒心得很。
“你说的是。”
裴钰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皱了一晚上的眉头终于有松开的迹象:
“登基大典是一早就昭告了天下的,绝不可因这事推迟,叫天下百姓看笑话。你既有此决心,孤便将这事交与你。淮安,你可莫叫孤失望。”
得了首肯,虞淮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殿下。”
裴钰正要给他令牌,忽又想起什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