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多少次了,叫阿钰。”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裴钰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改为亲昵的舔吻。虞淮安终于忍受不住,狠狠一膝盖顶上对方腹部。
“唔——!”
裴钰吃痛地一弯腰,虞淮安趁机往一旁闪躲,同时眼疾手快地从架子上抽出裴钰收藏用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变故来得太快,裴钰没想到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一手摁着腹部,一手带着警告指向虞淮安:
“你把刀放下!!”
“别过来!”
虞淮安声音发着颤:
“......殿下,饶了我吧。”
为了那小子,还真是守身如玉——这样想着,裴钰愈发愤怒,阴森道:
“怎么,不想要许即墨的命了?”
提到许即墨,虞淮安的眼圈倏地红了。
“殿下,求求您,求求您了......”
见裴钰又向自己逼近,虞淮安手一紧,锋利的刀尖登时在脖颈上留下一道小小的血口,刺目的猩红与旁边的吻痕形成了讽刺的对比。裴钰没想到这人真敢把刀往自己身上戳,立时顿住了脚,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眼死死将他盯着:
“虞淮安!那个不知好歹的狼崽子,当真值得你如此?!”
“无关他值不值得,”虞淮安气息不匀,满眼悲切:“殿下,请全淮安一世清名、全你我二人君臣情谊!看在虞家百年效忠的面上,求求您冷静点,放过微臣吧——!!”
裴钰冷笑一声,心道这人为了推拒自己,连死了百年的老祖宗都敢拿来做挡箭牌。可虞淮安丝毫不甘示弱地与他僵持,好似对方敢上前一步,他就敢当场玉石俱焚。裴钰知他看似温和,实则皮囊下一腔忠烈,到底是不敢逼他。半晌,终于是裴钰先败下阵来。
“你滚吧。”
裴钰恼怒至极地拂袖转身,胡乱往门口一指:
“你敢出这个门,休怪我不顾往日情谊。”
虞淮安怔了一下,比起欣喜,更多是惶惑不敢置信,不知裴钰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滚——!”裴钰咬着牙冲他吼。
这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间侍卫,两人闻声而入,客气却强硬地“请”虞淮安出去。虞淮安无法,只得听从,却又心系着裴钰此前的威胁,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被两人推搡着出去。
裴钰正在气头上,又见他事到如今还在为许即墨担忧,不由得心头火起,刻意报复一般在他一脚跨出门前补充一句:
“通知下去,南魏屡次作乱,心怀不臣。世子许即墨与贼人暗相勾结,欲窃我北梁机密。”他的眼神充满恶意:“明日集结全军,孤要拿世子祭旗——”
“......什么?!”虞淮安愣住了,“不——”
“殿下、你不能——!!!”
他不顾一切地挣开侍卫往回扑,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木门在他面前重重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虞淮安奋力地挣扎着想推门回去求他,却被侍卫面无表情地截住:
“对不起,虞大人,殿下说您该走了。”
虞淮安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将裴钰惹怒了个彻底。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对方算准了许即墨是他的软肋。如今许即墨的处境本已是如履薄冰,怕只怕裴钰将这笔账也算在他头上——虞淮安知道,裴钰有这个能力说到做到。
“不,我与殿下还有事未商议完。劳您通融,再放我进去一会儿,就一会儿,行不行?”
然而卫兵只是摇了摇头——主子说了不见,他们做下人的怎好通融?
虞淮安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好多让他们为难。他沉吟片刻,自己退后了几步,袍子一撩在阶前跪下,朗声道:
“罪臣虞淮安犯上不敬,死有余辜。殿下要杀要剐,淮安绝不敢辞!只是此事与旁人无关,恳请殿下顾全大局,收回成命!!”
外边风大,也不知裴钰听见多少,他只得哑着嗓子又喊了一句:
“——请殿下,收回成命!!!”
回答他的是什么东西从殿内“咚”地一声砸在了门板上,随即是一地瓷器滚落碎裂的声响。
天威岂是好侵犯的?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原地,一个个脸上却弥漫着一股无声的紧张。只有当事人虞淮安胆大包天,动也不动,打定主意跪到对方回心转意为止。
如今正是腊月天气,地上瓦上皆是厚厚一层冰雪。虞淮安跪在其上,没多久就感到寒意顺着皮肤表面浸到骨髓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努力想些别的以分散注意力。
***
两个时辰后。
东宫的主管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打小看着太子与虞淮安竹马竹马、两小无猜,第一次见二人闹成这般模样。他着实纳闷,往日虞淮安咳一声,太子都要嘘寒问暖的。如今正值三九天气,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太子才忍心叫人跪在冰天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