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王爷道:“所谓儿肖父母——你该不会是想要像你那爹娘一样蠢笨无能吧?”
“还是在你心中,我和你那父亲的地位,是一样的?”
他每说一句话,便是新的一道鞭子砸了下来。
鞭子落在身上,景容却是躲也不躲,只是更深地跪伏下去,任由那鞭子自她背上和颈间落下。
而听见远王爷提及父母,景容的牙齿瞬间便咬紧:“不——”
她急切地抬头:“义父您是给予我新生的人,怎会如我爹娘那样——”
景容咬咬牙道:“那样的废物!”
啪!
又是一道鞭子,落在景容的脸上。
远王爷不曾习武,这鞭子落下去,倒不至于鞭鞭见血,但再怎么着这皮鞭落下去,也会在人身上带起一片红痕。
很快景容的脸便红肿起来,远王爷喝道:“本王还未叫你起身!”
景容连忙又重新低下头去,从上方看下去,能见到她的脊背在不住地颤抖,远王爷见状顿了片刻,也终于丢开他手中的鞭子。
他看向景容,脸上重新恢复和蔼神色,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做儿女的,对父母怀有孺慕之情,也是很正常的。你虽然认了我当义父,但那方氏夫妻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你心里即便念着他们,本王也不会怪你呀。”
“——只要你记得,到底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景容没有再接话,只是俯首:“请义父责罚。”
远王爷微微颔首:“去领三十鞭吧。”
景容道:“是。”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又朝远王爷行了一礼,便要从另一条地道中退下。
走之前远王爷又问她:“岑归澜和明虞,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的情形,你详细说说。”
景容道:“我将明虞抓起来后,很快有一支锦衣卫便找到这里来,那岑归澜趁孩儿与锦衣卫打斗之际,悄悄潜入进来,将明虞救走,他们二人进了延林山中,而后便失去了踪迹……”
“不过根据我们的勘察,岑归澜身上应当已经受了重伤,加上现在京城内外都有大批京卫在搜索,孩儿斗胆猜测,皇帝那边,也没有岑归澜他们的消息。”
远王爷再次颔首:“确实,岑归澜和明虞两人,至今都还未归京。”
他终于笑起来:“这延林山中野兽可是不少,说不定,这小岑指挥使和我那侄外孙女儿,已经葬身山中了。”
*
明虞和岑归澜当然还没有死。
在河中飘了小半个时辰,明虞便拖着岑归澜在一处水流较为平缓之处爬上了岸。
他们运气还不错,没碰到什么水草暗礁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此时这季节才初春,又已经入夜,从河水里爬上来的时候,明虞早就冻得牙齿打颤——至于岑归澜,他倒是不像明虞这样冻得瑟瑟发抖,可看他那个脸色,显然整个人也已经撑到了极致。
眼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加上天色也完全黑了,明虞一个人也没办法拖着岑归澜到处乱跑:鬼知道这地方会不会有野兽什么的,她能倒回来找岑归澜,已经耗尽她的全部勇气了!
最后两个人在附近找到一个山洞,明虞又去找了一堆干枯的树枝和叶子,在岑归澜的指导下生了个火堆,而后便忙不迭烤起了火:真是冷死她了!!
才从河里面爬出来,明虞其实浑身都湿哒哒的,难受得很,不过鉴于旁边还有个人,加上一些不习惯在野外脱衣服的羞耻心,她只先把外裳脱了,放在靠近火堆的地方烤着,然后又将目光挪向岑归澜。
“喂,”明虞犹犹豫豫地道,“可别说我不照顾伤患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目光看向岑归澜手臂上的伤处——那里已经又有星星点点的血色浸出,估计是先前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的缘故。
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作为一个穿越者,明虞现在比较担心的问题是:伤口感染。
但她不是医生,就算上辈子因为是医院常客,所以医疗常识比普通人要稍微高一点,那也不代表明虞会治病啊!
要是岑归澜伤口真感染了,那她除了傻眼,也不会做别的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
岑归澜靠在山洞另一边,火光映照下他的脸色仍旧惨白如金纸,但恰因如此,他五官眉眼中的艳丽便愈加明显,而且还更多了一种病恹恹的颓靡美感。
因为明虞把外衣脱下了,此时他微微转过了脸去,没有看向明虞,闻言只是微微摇头,低声回答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