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男朋友无数,居无定所,是个长着亚洲脸的吉普赛人。”
“噢——”
“噢?”他学着她的声音,似乎对她的反应极为不满,“就这样?”
“不然呢?我应当痛哭流涕,感谢你提供消息,然后立刻搭飞机去佛罗伦萨同她相认?”燕妮收起照片,递回给陆震坤,“谢谢,辛苦,人活着就好,我祝她幸福。”
“你果然是冷血动物,不但我捂不热、养不熟,就连你亲妈的消息都没办法让你掉一滴眼泪。”他摇头,自嘲地笑,对她是爱恨交织,这一刻竟然恨多过爱,恨不能杀死她,对住一具尸体都好过对住个冰冷的活人。
最起码尸体没能力否定他的爱。
陆震坤怔怔盯住她,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燕妮见他不说话,心底里暗暗松一口气,正打算绕开他回卧室。
然而擦身而过时,他忽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腕骨都捏碎。
他愈发失控,也愈发沉沦。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中意一个人,自心动开始,等待甜蜜果实,到最后才得知,“望眼欲穿”才是终极蛊惑,辗转反侧之中,只盼着她对那星点光斑似的好就足够,最终个个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时时刻刻盼望着望眼欲穿的“折磨”。
他恨他自己,卑微如同一只狗。
他姓李藏着恨,这股恨很快点燃愤怒,熊熊烧灼着他的心、他的脑、他身体里每一根跳动的血管。
他猛地站起身,拖住燕妮径直往卧室走,途中撞在拐角扶手上,照片散落满地也不顾,他只管冲进卧室,借着惯性将燕妮狠狠仍在床上,连门也不关——
他站在床脚,她靠在床头。
她仍然冷静,望着一身紧致黑西装的陆震坤,告诫他,“陆生,我建议你理智一点,最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尝试过理智方式,但是对你完全无效,不如试试发癫,也许你中意男人发癫。”这话他绷着一张脸来讲,竟然溢出清清冷冷黑色幽默。
燕妮想笑,但很快意识到当下并不合时宜,因此只能紧紧抿住嘴角,望向他,“你换个方向去想,我对亲生母亲都不关心,所以对你的态度,已经相当和善,甚至超出我预想。”
她这样解释,他胸口那蓬勃燃烧的怒火竟然被一瞬间扑灭,余下的灰烬里噗噗速速全是委屈。
他委屈,怨恨,爱而不得,浑然是一位陷入爱情的痴男子。
屋外的风越发狂,很快雨也开始鞭挞墙面,发出砰砰砰类似心跳的声响。
他的心也乱糟糟,理不清,道不明,却好在欲望笔直而干脆,从不需遮掩。
他松解领带,褪去衬衫,露出堪比健身画报一般紧实美好的上半身。
燕妮闭上眼,想起照片上徐应子女士沐浴在罗曼蒂克氛围下的表情,她推测她们大约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徐应子放纵恣意,享受当下,而她计划谨慎,野心勃勃,从不让自己沉沦与任何事,任何人。
然而…………
床垫震了一震,滚烫的,炙热的皮肤贴过来,沉甸甸身体也压在她柔软小腹上,她闻到熟悉的味道,一种霸道的孩子气的可爱。
“燕妮,燕妮…………”她仍然闭着眼,听见他一遍又一遍轻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念着他的真心和爱,虔诚似十四世纪古老教徒。
第120章 香江风月120
香江风月120
混乱中谁都不记得去开灯,屋内空气纷纷乱乱,搅和着湿哒哒的爱与恨,仿佛一座浑浊泥潭,一层层拽住双腿,逼你堕落。
好在窗帘在边缘飘飘荡荡,似女鬼裙摆,让她想起肥佬导演曾经怒吼过,“女鬼拍三级片更劲道,更多人追捧,你们不懂男人!”
原来男人饥渴如斯,就连阴气森森荷尔蒙都急不可耐一口吞下。
恍然之间,她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仿佛在水底,又仿佛在水面。
身体轻盈,手脚酥软,头也昏沉沉,似一尾鱼。
明明在水底活得自由自在,却偏偏被他打捞上岸。剥光了鳞片,拽去鳃,强行展览一身细皮白肉,似玉又似雪,莹莹泛光,其实是水珠子凝结,一碰就散。
要命的是,她上半身柔韧,下半身袅娜,不必故意讨好,已足够让身上的男人梦生梦死,神魂颠倒。
要到此时才了悟,原来床上造梦,也凭天赋,更何况还有一双夜明珠似的眼睛,风平浪静时也蒙一层微微润水壳,风吹来涟漪散,欲语泪先流。
类似陆震坤这般凶猛自负的男人,对此更是生长出喧天占有欲,他的想象力直到她与人牵手拥抱为止,再延伸下去,他已经翻过身去找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