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烫的?”
“烟灰,掉下来。”
因为今天盛遇表现如常,看不出异样,再者他平时受的伤触目惊心多了,她也就没特别紧张,只以为是盛遇抽烟被烫了一下。
“烫伤也得涂药,你涂了吗,不然你揭开,我帮你上个药?”
盛遇摇了摇头,把手收回去了:“不用。”
“还是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许听芜劝说。
盛遇点头。
许听芜还是放心不下,走到教室,她从课桌的小药箱里找出了烫伤膏:“不严重也涂个药吧。”
盛遇将手揣进校服衣兜里,单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放在桌上。
有些突兀地说了一句:“我想喝水。”
“啊?”许听芜思维还没转过来,“喝呀。”
“我想用,你的杯子。”盛遇注视她说。
本来许听芜就经不起他盯着看,他话语内容还有些令人遐想,她脑子顿时迷乱起来。
她看了眼桌上空空的水杯,心跳略微加速,把烫伤膏放下换成水杯捧在手上。
“那,那我去帮你接。”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了,“你记得涂药。”
见到女生走出教室,盛遇才伸出五指,面色有些冷地将创可贴揭下了。
右手食指上半截,有一块泛红的椭圆型的疤痕,肿起几个水泡,已经破裂,有粘稠的组织液流出,混了血迹,形成一种污浊的形态。
收作业的课代表路过,没忍住皱起眉,觉得有点吓人。
盛遇扯出纸巾,面无表情地擦手指,动作有些暴力,十指连心,课代表看着都觉得疼,有种伤口上连皮带肉一起反复拉扯的感觉。
他随手涂了点药膏,又重新找了两块创可贴,把伤口遮上。
“……”课代表抱紧作业,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
盛遇抬头看了他一眼,课代表被吓得神色复杂跑开了。
这点伤对于盛遇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不想让许听芜看见。
小姑娘乐乐呵呵捧起水杯回来了:“你涂药了吗?”
盛遇乖乖把手递过去,朝她展示新的创可贴:“嗯。”
“乖。”
这句近乎于哄的话,把盛遇逗笑了,伸手拉住她,把她霸气地拽回座位上。
两人挨近,像是两颗还没有熟透的红苹果轻轻碰撞。
许听芜把水杯拧开递给他,她还在水里面泡了桂圆红枣,帮他补气血。
“杯子洗过了,干净的。”
盛遇本来都准备喝了,听她如此说,微挑眉,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了一口。
然后特意转了个方向,在她喝过的地方,唇印重叠地仰头喝下。
他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不说话,很迷人。
“……”
许听芜刚才还觉得自己没熟透,这会儿老脸刷地红了。
这些小小的互动,像是在年少密林里埋下了种子,悄悄开出绯色蔷薇,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恣意生长,暗香浮动。
她想一直被包裹在花林里。
可是不可以,蔷薇花带刺,如果她执着沉溺于中,她会遍体鳞伤。
不出意外,她再次被刺伤,就在周五的时候。
盛遇告诉她,他妈妈住院了,他放学得去医院。
“啊,那她伤得重吗?”许听芜表现得很担忧。
她共情能力非常强,在盛遇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好的遭遇,就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她现在听不得他们家有一点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一旦有变故,就证明那个人又要发疯又要变态了。
盛遇摇头:“不严重。”
在他轻淡描述下,许听芜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被掐住喉咙,半吊在阳台上的画面。
怎么可能不严重,那个人下手那么狠……
她想了想,试探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探望阿姨吗?”
“不严重,你回家。”
“我,我就想去看看。”
许听芜也说不清为什么想跟去看。
她其实一开始对盛遇妈妈也没什么好感,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既然选择生下他,却又把他抛弃。
后来她逐渐认识到,有时候弱势的一方没有选择,于是生出了悲凉的情绪。
盛遇的妈妈很漂亮,靠在病床上,头围绷带缠绕,身体消瘦,依旧看得出来仪态非常不错。
许听芜跟在盛遇身后,在病房外观望了一眼,就停住了脚步。
盛遇妈妈不难注意到许听芜,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表情显然有些诧异。
估计她也没想到,会有人和盛遇走得近。
其实许听芜不知道的是,盛遇从来不会给他妈妈讲自己的生活,包括江路和江逢。
不像许听芜小时候,在学校里吃了几碗饭都得瑟地跟父母分享。
他对她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没有子女对父母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