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被那些孩子锁住了。
一个小房间，是六个孩子的起居室。
进门前，工作人员还善意地提醒了一下：“纪老师稍微做一下心理准备，孩子们可能会有些让你意外。”
纪倾柠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般骇人的场景。
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整张脸上都是崎岖的疤痕，巨大的疤痕，让她的五官都扭曲了。
纪倾柠往下看，却发现小女孩没有双腿，只能坐在凳子上。
“这是小雨。她三岁的时候，全家出了车祸，除了她全都不在了，她也在那场车祸里变成了这副模样，其他的亲戚也不愿收养她。”
工作人员小声地在纪倾柠耳边说。
可能是怕小女孩听到伤心。
五岁，已经是可以听懂大人话的年龄了。
饶是纪倾柠见惯了许多惨死的人，也没有谁像小雨一样惨烈。
她心脏痉挛，不忍再看。
小雨的旁边是也是一个小女孩。
“那是小希，她今年已经8岁了。”工作人员接着介绍。
纪倾柠有些惊讶，小希看起来和小雨身量差不多。
“小希是三岁的时候被送到福利院来的，她在公园里和父母走失了。初看起来，她没有什么异常，福利院里孩子多，难免注意分散，等到我们发现她异常的时候，她已经很严重了。”
“医生说她先天性的基因缺陷，智商永远停留在一岁，生活无法自理。”
也许是见得多了，护工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波动。
福利院里她见过了太多不幸的孩子，她的同情心早已经被磨灭。
毕竟，如果没有被磨灭掉，她也无法每天正常地照顾这些上帝的弃儿。
纪倾柠已经不愿再听了。
一个个医学证明，给小孩子的一生刻上了结局。
第108章 天道如此
她重度毁容、残疾。
她基因缺陷、低能。
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最先说话，她看起来也是这个房间六个小孩里唯一一个智力正常的孩子了。
“漂亮姐姐，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小雨的声音很好听。
车祸没有夺走她曼妙的嗓子。
声音仿若百灵鸟一般清脆。
纪倾柠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点点头。
小雨朝纪倾柠伸手，似乎想要她抱。
护工担心这些明星不肯，连忙打圆场：“小雨听话，小心别弄坏了姐姐的衣服，我抱你好不好？”
纪倾柠却走在了护工的前面，抱起了小雨。
很轻。
抱在手里，甚至有些硌手。
福利院孩子多，能够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已经是很大的压力了。
小雨的小手一点点摸上了纪倾柠的脸。
护工眉心狂跳，生怕小雨做出什么来。
纪倾柠倒是并不紧张，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怀里的女孩。
小雨的小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拂过，眼睛里满是光亮与惊奇。
过了一会，小雨终于放下了手。
“姐姐，小雨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脸上滑滑的，像你一样这么漂亮呀？”
小雨冷不丁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纪倾柠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小雨眼睛里满是期待与羡慕，带着对未来满满的憧憬。
纪倾柠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小雨她没有什么错，她只是向往美好。
她更没有做错什么，车祸惨失双亲，毁容截肢。
夏灵大陆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皮相是灵力的体现，因此夏灵大陆的外表都是尽善尽美的。
纪倾柠没有办法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跟小雨说一些“外貌不重要”的话。
甚至，只需要她一点灵力，她就可以让小雨皮肤光洁如初。
但是……
这是违背天道的。
护工见纪倾柠态度亲和，也起了聊天的心思。
“小雨出事那天，是她的三岁生日。她爸爸喝了一点酒，载着她和妈妈出去玩，结果路上就车祸。”
“两辆车对撞，小雨的父母当场死亡，另一家车主看撞了人害怕，回去后就跳楼自杀了，只留下他瘫痪在床的母亲和蹒跚学步的儿子。”
“孤儿寡母根本无法成活，后来那个小男孩在煮饭的时候，意外起火，两人都没了。”
护工唏嘘着。
小雨的爸爸酒后驾车酿成车祸，两家凄惨离世。
另一家车主跳楼身死，小雨爸妈当场死亡。
小男孩和奶奶死于火灾，车子起火，毁了小雨一张脸，夺走了她的双腿。
一时间，也难以计算清楚，究竟是哪一家欠了哪一家。
纪倾柠默默地听着护工话家常一般的话语。
这般惨烈的结局，想必两家前世也是不死不休的孽缘。
天道如此。
只愿他们下一世能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