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桢从小便熟读诗书,姐姐总是病歪歪的,她就帮姐姐拿这个拿那个,有时候姐姐淘气想玩,后来被父母发现了责骂的时候,魏桢总是挡在姐姐前面说是自己要玩的,好让姐姐少挨些骂。
及笄那天,总是穿着男装出门的魏桢换上了和姐姐一样的裙子,姐姐不能多出门,魏桢自己想出门瞧瞧买点好吃的回去和姐姐一起吃。在大街上买着,发现有个穿着象牙白色长衫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魏桢觉得那种眼光令她很不舒服,便拨开人群上前理论了几句。那男人问她可曾婚配,她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气得不行,说实话怕他图谋不轨,说自己婚配了别人又怕给别人引来祸事,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弱势的魏桢灵机一动:“我是城门南边带发修行的小尼姑,不沾红尘,不能婚配的!”
说完她便掉头就走,怕人跟上还绕城跑了好几圈。
谁知道她跑回家才发现姐姐不见了,家里做饭的阿妈说是想出去找妹妹,怎么也拦不住。
魏家急坏了,城里一通找,那时天黑了,家家户户都闭门休息了,就怎么也没找到。
魏桢还想出去,她父亲制止了她说天黑了外头不安全。
魏桢原本觉得这话没什么,但经历了今天这一遭却只能承认,待在家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父亲是县丞,大多数城里人都认得魏桢,应该都会送她回家的,魏桢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家门准备找人。”
“迎接我的是姐姐鲜血淋漓的尸体。”
魏姝不太记得路,兜兜转转不知道怎的就转出了城。
城门的姑子都认得魏桢,就以为这是魏桢,和她说天黑了走在路上不安全,先在庵里歇一晚上,明儿天亮了再回家。
魏桢便留在了那里。
“白天和我说过话的那个男人,晚上找到了尼姑庵,让人把所有尼姑都赶出去,然后……玷污了姐姐。”
丽太妃的表情狰狞而绝望。
“我看到我姐姐的时候,她是拖着血淋淋的身子爬回来的……爬到半路,她的腿被磨破了,于是地上有了血痕。”
“那道血痕一直延伸到了家门口。”
“但是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死了。可能是冻的,可能流的血太多了……”
她说着眼泪终于流下来,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字来。
“那是我瘦小无力的姐姐啊,她连蹦一下都要喘大气的——”
“是有多痛,才让她爬也要爬回家的呢?”
“她死去的那个样子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噩梦里,她才及笄!!”
丽太妃手死死地扣住桌角,凝视着地上不存在的虚无的一点,无助而愤怒地嘶吼:“从那一刻我就决定,我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男人——”
“我杀了你!”
“楚天成!!!”
是先帝的名字。
后面的故事无需多言,魏桢怀着恨意假装成和皇帝“春风一度”的少女,轻而易举入宫,没过多久便拿捏住了皇帝的心,青云直上。
顾霜染见多了她在皇帝面前装腔作势,泪雨涟涟,也见多了她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的骄纵,从没见过宠冠后宫的狐狸精丽妃,披头散发地爬倒在桌上嚎啕。
甚至回想那段故事,顾霜染也不禁落下泪来。
她递给魏桢一只手帕,魏桢没有接,却猛地抱住了顾霜染。
顾霜染怔愣一瞬,手轻轻地抚摸上魏桢的头。
“你已经成功了,”顾霜染声音很缓,“姐姐的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了,魏桢。”
魏桢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呜咽。
“你的事不是为楚云阔而做的,而是为你自己。”顾霜染说,“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可骄傲了!”魏桢还冒着鼻涕泡泡,却非要仰起头来捍卫自己。
鼻涕泡泡“啵”地一声在两人眼前炸开,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你今夜找我来,不会是为了和我说皇室密辛的吧?”顾霜染忍不住打趣,“我鬼鬼祟祟进来,在你这哭一晚上,再鬼鬼祟祟回去,算个什么事啊。”
说起正事,魏桢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却扯走了顾霜染的手帕擦眼泪。
她一面擦一边道:“今晚找你来,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
魏桢的脸突然正色起来:“帮我联系上安和公主。”
“?”顾霜染实在没懂这件事和安和公主的关系在哪里,“为什么?”
魏桢泛着泪痕的脸上仍有红晕,却不影响她说这句话时的坚定。
“我要篡位。”
顾霜染慌忙看了眼四周,一面伸手捂住她的嘴:“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