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伽黎缓缓看向南流景,见他抱着小黄鸭稀罕得不得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有时候会觉得南流景,也挺可爱的,少了曾经的傲慢和盛气凌人,少了刻意的伪装和隐藏,层层拨开后,他终于做回了自己。
人活于世最难的就是做自己,恭喜他做到了。
可喜可贺。
*
南流景兴许是太累了,回家后就打起了瞌睡,李叔知道他穿着西装不舒服,哄他脱下来,可他执意说老婆喜欢这样的他,死也不脱,最终西装革履的睡着了。
沈伽黎收到了短信回复:
【那就淮海路咖啡厅见。】
他要出门见个人。
赶到咖啡厅时,他要见的人已经提前到了,见到沈伽黎,她显得几分局促,低垂着头不敢正眼看他。
沈伽黎也懒得和她做无意义的寒暄,单刀直入:
“南流景坠楼当天你看到了全过程。”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面的钟琳肩膀一颤,头埋得更低:“我没看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案发当时只有你不在工位,你说是因为看到蟑螂尖叫,但在我管理公司期间得知,卫生间一直放有灭蟑药,除此之外,保安称听到尖叫声到员工见你回到工位中间用时二十分钟,就算真有蟑螂,你见到就跑,几十米的路程需要跑二十分钟?”
钟琳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到蟑螂害怕所以慌不择路跑到了楼梯间,稳定情绪后才回了工位。”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卫生间出门正对案发现场,你不可能没看见。”
“停电欸,那么黑,我还近视,看不清很正常。”钟琳多了几分烦躁。
今天妈妈动手术,她又厚着脸皮请了假,不是来听沈伽黎对她夹枪带棒,她要赶回医院见妈妈。
沈伽黎也觉得好累,愚蠢的人怎么这么多。
警察终有一天会沿着蛛丝马迹查明真相,到时她录假口供一事也就不攻自破,摆明是有人威胁她或者给了她好处才使她三缄其口。
所以沈伽黎还是讨厌这个世界。
明明当初是南流景力排众议保住她的工作,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以怨报德,人到底有怎样的苦衷才能不惜泯灭良知?
“你可能不知道,南流景所处那个位置时,再小的决策都有无数眼睛盯着,但凡做错一件事就有可能被拉下马,他为了你拿自己前途做赌注,现在只是要你实话实说,很难?”
钟琳低下了头,忽的沉默。
她也已经无路可退,即便把那五十万还回去又怎样,财阀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如果背弃他们,结局无非是死路一条。
所以沉默许久后,她还是道:“你别逼我了,我理解你想为南总伸张正义的心情,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
沈伽黎觉得累了,无论怎么说也得不到结果,浪费时间见这个女人以为她会良心发现,原来愚蠢的是自己。
他拍下咖啡钱,站起身:“我小时候也曾经为了迫不得已的苦衷撒了谎,但谎言被拆穿后才更令我难堪,那一刻我才明白,人不能懦弱到连是非黑白都不分,就这样,走了。”
钟琳望着杯中的咖啡拉花,随着温度渐渐融化,变得面目全非。
良久,她慢慢伏下身子,额头抵着桌沿,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致使眼泪终于决堤。
不用等谎言被拆穿,沈伽黎的这句话已经让她感到难堪。
这些日子常常彻夜难眠,她不会忘记是谁在她绝望时拉了她一把,但良心困扰岂会比妈妈的性命还重要。
只是在痛苦抉择时,忽然想起上次母亲病危,拉着她的手不断重复:“你要做一个堂堂正正有良心的人。”
妈妈啊,世界上有太多无奈,这些无奈已经先我一步替我做出了选择。
*
南流景家。
沈伽黎从浴室出来,松松垮垮的浴衣还没来得及绑好便听到了手机提示音。
拿过手机一看,是严秘书发来的消息:
【董事会将于本周五举行,会议文件已经发送至您邮箱。】
董事会……
沈伽黎一秒emo,董事会需要做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南流景再不恢复他真的会发疯。
南流景进门的时候,沈伽黎浴衣还没穿好,松散在腰间,整个上身一览无余。
南流景直勾勾盯着他裸.露的上身,雪白的颈子连接着立体分明的锁骨,瘦而不嶙峋的身体被白瓷般的薄肉覆盖,颈间与胸间两点小痣红似血玉,分布在新雪般的皮肤上,有着艳丽到颓靡的美。
只是左胸口处一道粉色刀疤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是什么。”南流景指着那处刀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