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华门那边儿开了间卦铺,郎君有时间不妨过来坐坐。”
不论是敌是友,她这橄榄枝是先抛出去了。
少年只朝她微微颔首,一言未发便走出门去。
掌柜在她身后交握着手,殷勤地笑道:“额……这位娘子,您的珠子已经给您包好了。”
宁扶蕊忽然想起这茬,脊背冷汗直冒。
这钱要是真花出去那她跟柒柒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了?
“我,我忽然想起家中有条一模一样的,哈哈……”
宁扶蕊缓缓揣起金叶子,一步一步挪离这个是非之地。
月上枝头,清逸的月光斜斜照进窗口,白衣少年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可查过她的通关文牒?”
“小的查过,此人确切是一户刘氏人家的千金,前天从兖州入京的。”
手中紧握的墨笔悄然在纸上晕开一道痕迹。
什么与人争辩,她怎么会知道他近日与赵旻澜不和?
三弟的事也都被她说中了……
仲秋的夜晚,本该是闷热的,他却敏感地觉察出一丝凉意。
窗外秋风携起满地枯草残叶,窸窣作响。
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第4章 借势打势
“什么?你说我们今日碰到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太傅的嫡子,另一个是他收的养子?!”
宁扶蕊激动地摇晃着柒柒的手臂,她让她去打探二人身份,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劲爆。
那赵旻澜的父亲就是赵褚林,那个操纵风水局之人。
她才穿越过来根基未稳,如今再惹出什么麻烦,打草惊蛇的话……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她咽下一口口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
周惟卿,前正议大夫周常的独子,八岁时双亲于野外郊游中遇害,随即被母家的舅父,也就是赵家太傅赵旻澜收养。
为何会遇害?他八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时宁府刚被抄家满一年,宁芙蕊六岁,母亲将她藏于山中一处寺庙,侥幸逃过诛九族一劫。
而宁府与周府的关系……
她翻遍了资料,发现宁芙蕊与周惟卿的关系仅仅只是两人的父亲是同朝为官。
等等……
同朝为官?!
或许周惟卿的父母郊外遇害便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
赵家心虚,为了掩盖事实,便将周惟卿收养。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就不怕养虎为患么?
难道周惟卿对赵家来说,还有别的用处?
宁扶蕊正凝神想着,这边柒柒看她忧虑的样子,便继续开口道:“阿蕊,我这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
“如今,尚且还有一人能对赵家造成点影响——便是那手握几分兵权的长公主。”
宁扶蕊来了兴致:“长公主?”
“听闻这长公主性格狠辣挑剔,言辞犀利,十几年前悄悄逃出宫中,独自一人北上参军呢,她率领几百轻骑便能大败敌军三千人!”
“大梁建国初期内忧外患,也是她亲自请缨上前线冲锋,与军士同吃同睡,尽瘁事国,可是她戎旅半生,并未婚嫁,膝下也只得一养子。”
民间关于她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
一半的百姓交口称赞,另一半的只道她杀孽太重,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数。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接近这个长公主,借势打势?”
柒柒点点头,笑道:“更巧的是,那日舍身救下小姐的那个四殿下,便是长公主膝下唯一的养子呢!”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她可以借助溺水一事去王爷府登门道谢,趁此机会与人打好关系,这样一来,或许就有机会见到那位传奇女子。
翌日清晨,宁扶蕊修了封感谢信,备好薄礼,登上马车前往王爷府。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这些皇亲国戚,多少都携着点眼高于顶的骄矜倨傲。
可这位四殿下吧,行事张弛有度,有时甚至有些过分卑谦。
下了马车,一座不大的建筑物映入宁扶蕊眼帘。
这王爷府僻静肃穆,遥遥望去,只见院子中生着一棵繁茂的银杏,巨冠参天,荫布满院。
宁扶蕊心下有些忐忑,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叩响了门扉上的狮虎首铜环。
很快,门缝中探出个小僮的脑袋来。
他快速地打量宁扶蕊,见是个生面孔,便不容分说地冷言道:“今日殿下不便见客,您请回。”
听到这话,宁扶蕊一愣,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
小僮说罢就要把门关上,她急忙扯住他的衣裳,谄笑道:“不妨事的,这个,”她将书信以及礼品一股脑塞进了他怀里,“劳烦您转交一下,就说我是前些日子要来府上道谢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