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梦到他无论如何都冲不破穴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影寒被黑衣人杀死,
又或者他没能拦住劫杀的高手,大黄马和莫影寒都没来得及走远就被杀害……
在又一次目睹莫影寒心口被贯穿、被钉死在他面前,陆尘远呐喊着“不要——”猛地扑上前去,眼前的一切扭曲了一瞬,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心脏正在胸腔里狂跳。
过了好一会儿,陆尘远才慢慢意识到,无论是他还是莫影寒,都已经安全了。
他往自己身上打量一眼,有外伤的地方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绷带,像刚才忽然起身那么大的动作都没有撕裂伤口,内伤也已经好转很多,原本被他自己弄到乱七八糟一团乱麻的经脉竟然感觉不到多少胀痛……
对了,阿影,阿影的伤不比他轻多少,现在怎么样了?
陆尘远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
只听门外传来三声叩响……
是阿影吗?
第55章 脱险
陆尘远抬眼望去, 没看到心中所想之人。他眸光黯淡一瞬,很快打起精神,唇角带笑:“自天寒山一别, 已是多日未见,先生风采依旧。”
“我就猜你该醒了, ”刚进门的鬼见愁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出来的话一点没在客气,“你倒是把自己给弄成这幅鬼样子。”
陆尘远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也不想那么狼狈的,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他当初就应该接受云北易的提议, 在云中山庄多待几天的。
“这次多亏了先生。”陆尘远打了个哈哈, 陪笑道, “对了,先生可曾遇见阿影?他同我一道, 也受了伤, 现在怎么样了?”
鬼见愁把熬煮好的汤药放在桌上:“见到了。他只是内力耗损严重,外加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而已, 身上的那些伤口也都没有伤到要害,静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反倒是你,伤的最重,醒的最晚。”
知道莫影寒平安无事而且已经醒了, 陆尘远默默松了一口气。
鬼见愁坐在床边,给陆尘远诊脉, 忽地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 驮着你家黑衣服小哥的大黄马,我也顺手帮你看了, 它腿上的箭伤不严重,上了药养一养就能好。”
陆尘远:“……多谢先生。”
他倒是没想到,鬼医鬼见愁不但医术高超,业务范围还挺广,还能兼职马医。
还有,黑衣服小哥是个什么鬼?而且莫影寒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了?
陆尘远走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先生在树林中可曾看到什么别的人?”
他在昏迷前感应到的强大气息分明有两道,其中之一是鬼见愁,那另一个又是谁?
鬼见愁稍加回忆,摇了摇头。
离开天寒山之后,他一路南行去了淮阳,启了那一坛深埋地下的拜师酒,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和挚友共饮到天明。
他枕着冰冷的石碑,为自己很久都没有回来而向挚友赔礼道歉,又说了很多走南闯北的见闻,
这一畅谈就是三天三夜。
他看一眼天边升起的太阳,拍了拍沉默的墓碑,“小木头,我该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喝酒。”
拎着叮叮当当的一串空酒坛,他身背木剑同挚友道别,然后继续向南,去见识了江南的小桥流水,杏花烟雨,
再然后,他听闻论剑大会即将开始,便收拾收拾东西,走走停
停地来到了这南阳郡,凑了个热闹,顺便救下了身受重伤的陆尘远和莫影寒。
“说起来,我看你在擂台上和奕鸿打得势均力敌,当真是精彩!”
陆尘远摇了摇头,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败了就是败了。
鬼见愁一挑眉:“天衍宗神秘莫测,传人虽少却个个都是天纵之才。奕鸿师承天衍宗,武功独步江湖,鲜逢敌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你的名字就会传遍江湖?”
陆尘远只剩下苦笑的份。
名扬江湖……名扬江湖的第二天就被人给打得险些领了盒饭,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大侠吗?
名扬江湖都不妨碍他出门就要挨揍啊。
“快别说这个了……先生,我的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鬼见愁道。
说来也奇怪,把陆尘远带回来之后,他立刻帮对方诊断了一下伤势。
撇开那些看似严重但实际上并无大碍的外伤,陆尘远的脉象虚弱混乱之极,甚至几度归于虚无,一条命就像缀在了一根头发丝上,脆弱的经不起半点折腾,随时都有可能一头坠入鬼门关。
鬼见愁修习医术几十载,就连他都不敢说有把握能把伤重到这种程度的人给救回来,哪怕侥幸成功,经脉受损到陆尘远这种程度,就像是拆的七零八碎、还被砸了承重的屋子,除非涅槃重生,这一身武功是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