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忽然一黑,再睁眼时,发觉自己正坐在床榻上,身边一只灰色的猫依偎在他枕头边睡得正香。
真的,只是一场梦…
喃諷
…
“公子?”
原本沉睡的莫影寒被这一番动静惊醒,瞬间握上藏在枕下的匕首。
陆尘远哑着嗓子低声安慰:“我无事……只是……做了个梦……阿影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莫影寒见陆尘远果真无恙,于是放下心来,听话地闭上眼睛,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陆尘远右手轻抚在胸口,垂眸忍过心口的钝痛。
与奕鸿一战,他内力消耗甚多,内力被反震使得经脉隐隐作痛,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将养一阵子就能痊愈,但一晚的休息时间明显不够。
等那一阵难受劲过去,他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无,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场梦境。
那把剑……原来是重阳子的佩剑……这么说来,他在擂台上一路势如破竹如有神助,便是因为他吸收了剑上的力量,并因此而得了一些重阳子的传承吗……
更重要的是,多亏了这一场梦,关于奕鸿的那句话,他似乎隐隐摸到了一点思绪。
陆尘远心中做下一个决定。
他受重阳子传道之恩,又承对方解惑之情,于情于理,都该去梦中所见的那处山谷走一遭,拜会这位武林前辈。
明日,去问问云北易是从什么地方寻来的剑吧。
夜色渐深,一股困意逐渐将陆尘远笼罩其中,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尘远去寻云北易。
论剑大会已了,聚集于此的江湖侠士纷纷告辞离去。作为云中山庄的庄主,哪怕不是谁都要见,云北易这一天依旧忙得团团转。
陆尘远跟着小厮走进汀兰水榭:“云庄主,在下陆尘远,前来拜会。”
“陆侠士,”云北易起身相迎,见陆尘远面色似乎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陆侠士身体可无恙?”
“谢云庄主关心,并无大碍……”陆尘远往汀兰水榭看过一圈,发现还有一人也在这里,“奕侠士?”
看样子,他这是正好打断了两人的会晤,“我一会儿再来?”
“不必如此。”奕鸿站起身,“我不日便要离开,此次只是向云庄主辞行而已,两位慢聊。”
说罢,他抱了抱拳,悠然离开。
陆尘远目送奕鸿走远,“奕侠士也要离开了吗?”
和对方的擂台一战他虽然未能取胜,但于武道进境上获益良多,还没来得及去感谢对方。
“不只是奕侠士,”云北易微笑道,“碎雪楼和青山剑派也已经离开……”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我观陆侠士内力消耗甚巨,若是不嫌弃,陆侠士可以在这云中山庄多待一段时间,我山庄中景色尚可,定不会叫陆侠士失望。”
陆尘远有些意动。
只可惜他还想趁着下一件宝物没出世的空隙去一趟山谷,否则还真想在这里留几天,
他遗憾地婉拒云北易的邀请,“有阿影在,我的伤不碍事。”
提起山谷,陆尘远想起自己的来意,“先前听云庄主说,那把剑是从山野之间寻来的……不知可否告知是何处?”
面对云北易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那里有一位故人于我有恩,我欲前往祭奠。”
云北易了然地点了点头。
左右不是什么机密要闻,他很爽快地将地点告知,还热心地附上一份地图。
陆尘远谢过云北易。
出了汀兰水榭的门,再往前走两步,他看到本该先一步离开的奕鸿正凭栏远眺,看样子,似乎正在……等他?
陆尘远注意到奕鸿腰侧悬挂着一柄长剑,正是论剑大会赢得的那一把。
乌发……白衣……
他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一人一剑独战一军的白衣侠士,
那侠士似有所觉,转过身来,笑道,“陆侠士。”
陆尘远恍然回神,走到奕鸿的身边,顿了一下,终是没忍住,问,“奕侠士可曾听说过重阳子?”
问完,不等奕鸿回答,自己先懊恼地抿紧了唇。
狼牙军竟然敢进犯中原,重阳子所在的时代必定是很久之前,
几十年,
或者上百年。
生活在百年前的人,就算生前是个名满江湖的绝顶高手,为护卫一方黎民而死,百年之后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陆尘远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抱什么希望,却不曾想奕鸿怔了一下,反问道:“陆侠士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