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造疯者(64)

他的目光在江秋凉和休之间逡巡, 最后露出了一个极其惊恐的表情。

“怎么会……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秋凉的枪口对准诺埃尔,食指摩挲着扳机。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诺埃尔却好像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盯着休。

突然,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眼中闪烁着恐怖和惊喜的火光。

“你是休吗?你活着回来了吗?你一定知道阿兰在哪里!告诉我阿兰在哪里!”

诺埃尔跌跌撞撞跑向休, 被垂下的绳子绊了一跤, 撑着一只手臂爬到休的脚边。他伸出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的指尖, 想要抓住休的裤脚,好像只有摸到了休身上的布料, 才能确定休是真的存在。

休沉默地注视着他靠近, 一双溢满寒气的眸子随着诺埃尔的动作移动, 渗出的冷意让他看起来很是陌生。

江秋凉伸手一挡,休被他拦在身后。诺埃尔的指尖划过休的裤腿, 落在凝固了深红的地上。

诺埃尔仰视休, 露出了一个很疑惑的表情。

厚重的墙皮在他的脸上分崩离析, 片片掉落, 扬起了细微的尘埃。

“你不是休……”

诺埃尔收回手,肮脏的液体蹭在他的袖子上, 他的指尖依旧在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眼神很迷茫,根本不像是在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他坐起身,没有焦点的眼睛没入黑暗。

突然,他发出了一连串不间断的笑声。

笑声在地下室回荡,在画架之间流窜,沉淀在经年累月的葡萄酒里。

诺埃尔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凶狠的光,江秋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比他更快一步,赶在他握到刀柄的前一刻抬脚踢远了掉在地上的刀。

诺埃尔狠狠瞪着江秋凉:“你觉得,我如今还会在乎你的一枪吗?”

“你确实不会在乎,”江秋凉垂下枪口,现在的诺埃尔倒在地上,刀离他很远,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我也大可把你藏在画框后面的福尔马林瓶摔碎。”

诺埃尔呼吸一顿:“你在威胁我?”

“是的,我在威胁你,”江秋凉点头,“或许可以换一个更加温和的说话,我在以此为条件,和你谈判。”

诺埃尔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精致的衬衫上粘上了深红的液体和灰黑的脏污,可是当他挺直自己的脊背时,骨子里依旧有一种难以否认的气质。

给人一种错觉,他穿着得体的法兰绒西装,正打算去参加一场彻夜狂欢的晚宴。

江秋凉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到诺埃尔手中:“克洛德将军的绝笔信,或许你会有兴趣看看。”

诺埃尔惊愕地扫了江秋凉一眼,饿狼一般飞快打开了手里的信纸。

挺直的背一点点弯曲,肩膀在止不住颤抖,像是被某个强有力的恶魔推了一把,他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一步,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滑落。

诺埃尔终于瘫坐在地上,抱着他手里的信件,哭得如同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

在他的身后,所有明媚的风景画迅速黯淡,乌云沉沉压了下来,预兆着即将到来的风雨凄凄。

“江先生,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很短的故事。”

诺埃尔瘫在地上,眼神失焦,他看起来老了好多岁,连一滩烂泥都不如。

江秋凉蹲下身,把枪远远抛到了一边:“好。”

“我是诺埃尔,克洛德将军的长子,我有一个弟弟,因为母亲早逝,父亲总是很忙,我和弟弟的关系很好。他喜欢阅读,我喜欢绘画,于是他捧着书坐在葡萄廊架下读书,我画他。我为了逗他,经常把他画进神话里,那幅挂在他房间里的《血泪》,是阿兰明知道我把画送去了展览,故意把父亲拉去买下的。”诺埃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得很无力,“阿兰很担心父亲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画画,撒谎说这是个穷困潦倒的画家的作品,忽悠了父亲的十万法郎。”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时光是看得到流淌的痕迹的。我也曾经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我画我的画,他看他的书,阿兰很有创作天赋的,我毫不怀疑,他会在未来成为法兰西人尽皆知的作家。可是,我根本没想到,战争就这么爆发了。那天晚上我宿在同学家,因为暴.乱,我们的写生计划被迫取消了,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回去的。父亲的有一个心腹早已叛变,就在那天晚上,他趁着交代工作枪杀了父亲,还杀死了阿兰。”

“听说,子弹是从阿兰的左眼眶穿过的……”诺埃尔在颤抖,“他的卧室挂着我的画,花瓶里放着第二天准备的花。他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他很怕疼,很容易想家哎,你说,他最后在想什么?他会不会最后还在等着我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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