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得体,说话也很有分寸,确实非常般配。
徐邀几乎自虐般的说服自己,可是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他就是不甘心不情愿的,所以宽大病号服下的手,早就攥紧成拳,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解听免瞥见“俞西客”微微低着头,一副死寂沉沉的样子,不禁暗讽还是老样子。
徐邀没有接张南阅的话,弄得她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在护工突然跑出来打破了这一方尴尬。
“俞先生?俞先生!”护工从厕所出来就没看见徐邀,顿时吓得肝肠寸断,连忙跑出去找,还好一出门就瞧见了,他赶紧扶住徐邀,问道,“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没事吧?”
徐邀攫住护工的手臂,有气无力:“劳烦你带我去趟厕所。”
护工应下,他瞟了瞟徐邀,虽然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但是规整;而且“俞西客”相貌俊秀,眉目清晰。可就算这样,仍觉得他好像很狼狈,似乎被人狠狠地推进了狂风暴雨中,摔得支离破碎。
等徐邀回到病房的时候,莫水意居然都到了,她从护工手里接过徐邀,扶着他坐在了床上,解释道:“这段时间真是忙忘了,听免和他未婚妻代表解家会来看望你,你们刚刚是不是已经见着了?”
徐邀浅浅地应了一声。
“是我们唐突了,应该提前向俞西客告知的,”解听免说完,将手里的补品放到桌上,还有一大束鲜花,“这些都是薄礼,算是祝贺他苏醒。”
莫水意笑道:“多大点事啊,用不着大费周章。听免,也记得替西客向你爸妈问好,他现在身体还未康复,过两天你爸的生日怕是无缘到场。”
解听免点头:“那是当然。”
莫水意为人处世很得当,没有忘记解听免的未婚妻还在,便转去和她交谈起来。
张南阅也算是第一次同解家的亲朋往来,虽然有点局促但并不紧张,也有可能是解听免就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缘故,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徐邀全程都没有插上一句话,也其实根本就不想开口。他刚刚陷入了两个极端,才被高高抛起,就被狠狠地摔下,他现在觉得好痛,疼得他根本没力气做到哪怕只是交谈这么简单的小事。
徐邀眼神没有焦距,就坐在床上,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靠得极近的两人,直到眼睛酸涩才收回视线,低下了头,闭目。
莫水意瞧见了,走过去问道:“累了吗?”
徐邀撒谎:“嗯,有点。”
解听免确实也不想多待,便顺坡下了:“那伯母我们先走了,等俞西客康复了再全家一起登门拜访。”
莫水意笑道:“好。”
她正准备相送,但是徐邀拉住了她的袖子,而解听免和张南阅已经出门了,于是只好作罢,莫水意问:“你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邀睁眼,眼眶里有红血丝,他蓦然笑了,可笑意中分明是难过:“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十年前我出车祸的时候,是不是还是高三啊?我高中都没读完,大学自然更不用提,那我复健成功之后,能去做什么呢?”
莫水意倒是没想到徐邀担心的居然是这些,安慰道:“你不用操心,妈都帮你打点好了,我把你放到自家公司去,你好好复健就行了。”
徐邀拒绝:“不,我不要,我不想去。”
莫水意:“可你这样子,你还想去哪里呢?哪里又可以接受你呢?”
徐邀垂了眼睑,削瘦的脸庞上浮现些许坚毅,开口:“妈,你和解夫人关系那么要好,你能不能和她说说,让她把我放到解家的公司工作?”
莫水意讶然,道:“你想去解氏上班?为什么呢?家里的公司不比他们的环境好?我们还可以关照你。去了那里,什么委屈都要自己往下咽了,妈妈舍不得你受委屈。”
“妈,我就是明白这一点才想去解氏的,”徐邀握紧了莫水意的手,“我没有读过大学,想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很难。走后门虽然很难听,但也是唯一选择,毕竟我不想一直‘行绿灯’,我想得到锻炼,往后也能独当一面,而不是躲在你们身后,受你们无休止的庇护。”
莫水意瞬间就有点心疼,叹了口气,只能应下来:“你既然有了主意,妈也就没办法了,回去我就和穆惠安说。”
徐邀松了口气。
他方才所说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想离解听免近一点。
他死前虽然确实希望解听免不要受他死亡所困,能渐渐走出来,但是在亲眼见到这一幕真实发生后,他却又不甘心了。
他们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这才十年过去,解听免就已经放下一切接受别人了吗?他们以前那么浓郁的感情就如此轻描淡写不值一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