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真的重生了?
十年前,他因病去世,与此同时,他这副身体的原主,也就是俞西客,也因故去世。十年后,他在此人身体里“借尸还魂”醒来,能睁开眼重新走一趟这颠沛流离的人世间。
他前十几年,活得虽不算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但也算是坎坷艰难,所以,是上天垂怜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徐邀眼眶微微泛红,不想教人查出破绽,于是将酸涩苦楚悉数咽下,他刚要张口,走廊就传来了急促的小跑声,旋即门又被推开了,站在角落的俞雪东瞅见了,连忙喊道:“妈!”
徐邀抬眼望去,一位女士闯入了他的视野。
她衣着得体,一看便知价格不菲;面目保养得很好,但发间的缕缕白丝也能说明十年昏迷不醒的儿子让她有多操心与悲痛。
莫水意接到俞雪东的电话直接撂下工作急忙赶来了,电梯挤不上,她见子心切,干脆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爬上来的,因此还有点喘。
等了十年,将近三千六百五十多天,她日日夜夜祈盼,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结果,但只要心跳不止、呼吸不断,她就始终坚信俞西客能醒来,睁开眼再叫她一声“妈”。
而在“俞西客”看向她的那一刻,莫水意终是绷不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下来,哭得让人心碎,使人不忍,却也是隐隐的喜极而泣。
俞雪东本来没哭的,她更多的是欢快,但是听到母亲的哭泣声也被传染了,忍不住抱着莫水意一起哽咽,同时还不忘问道:“爸呢?爸怎么没来?”
护士贴心地递来了纸巾,莫水意接过将眼泪擦拭,渐渐恢复端庄,道:“你爸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想必手机是静音了,等他看到了肯定会过来的。”
说完,她往病床移动了一步,明明只有短短几米的路程,她却仿佛走得异常艰难,徐邀犹豫稍许,唤:“妈。”
既然他得幸能再活一遭,就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家人,毕竟他曾经,失去了太多。
莫水意险些又要落泪了,但好在医生赶紧插入话题:“俞夫人,令郎的情况需要您知晓。”
莫水意急道:“他会有后遗症吗?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俞雪东见状赶紧补上:“妈,哥好像失……不太记得了,这怎么办?”
莫水意先是愣住,随后正色道:“雪东,不要开玩笑,你哥分明知道我是妈妈,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俞雪东见莫水意都不相信她,着急忙慌地辩解:“是真的,哥刚刚还问我‘你是谁’呢?!”
莫水意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医生正要陈述俞西客的情况,徐邀就自己承认了:“妈,我确实忘记了很多,雪东她说的是真的。”
莫水意一僵,随后焦灼不已,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妈妈的?还有,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徐邀只好客观地回答:“没多少,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基本都不记得了,只对一些印象深刻的人有些熟悉的感觉,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应该是我的母亲。”
这种话说出来,无论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都要感动了。
莫水意含着泪花,轻柔地握了握徐邀的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忘了就忘了,有空慢慢想,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奢求了。”
俞雪东在一旁忍不住捻了一口醋,差点酸死自己。
偏偏只记得妈妈不记得妹妹!小时候把她当宝一样宠的人是谁?!
徐邀刚醒,还坚持不了太久,这会儿就有点困意了,医生察觉出来,便带着人去他的办公室交谈了,让徐邀好好休息。
医生和莫水意聊了不少,主要是后期的恢复问题。
总体来说身体并无大碍,但是有些虚,别着凉,要好好保养,暂时还不能出院,要再等一段时间。
至于“失忆”,医生也拿不准,只能猜测和当年俞西客遭受车祸时被撞到头部所致。
莫水意听得很认真,甚至从包里拿出手机录音,倒是弄得医生啼笑皆非起来。
谈完后徐邀还没醒,莫水意的工作半路搁置了,得赶紧回去处理,便嘱咐女儿道:“你在医院好好照顾你哥,我再重新找个护工,不会让你耽误太久时间的。高二了,你哥固然要紧,但你也很重要。”
俞雪东点点头,悄悄开门坐在桌边,她不敢动静太大,所以只拿出手机和耳机,不出声地复习英语单词。
快到中午的时候徐邀正好醒了,俞雪东早就饿极,便喜悦地蹦过去,问道:“哥,你中饭想吃什么?”
徐邀睡了一觉恢复了点力气,但还是比较虚弱,道:“我没什么胃口,白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