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徐邀很想说大可不必如此,这也未免太大做文章了,只不过是流鼻血而已。不过他大概能猜得出来是何原因,所以思忖了片刻,还是选择了闭嘴与服从。
——他以前,在解听免面前也淌过鼻血,那时候是因为白血病,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那是解听免第一次直面迎击,把徐邀的病症血淋淋的、如开膛破肚般直勾勾展现在他眼前,让他被迫也不再忽视、不可逃避般地接受现实,因此方才解听免很有可能是犯了应激症。
因为会场助理不允许进入,所以薛临就在车上等着。
他正玩着手机,突然车门就开了,紧接着进来了两个人,他以为是老板和老板夫人,结果回头一看,居然是老板和他共患难的兄弟!
薛临看见丝巾上的血,焦急道:“俞西客这是怎么了?”想了想,合理猜测道,“吐血了?”
回应他的是徐邀的白眼。
“去医院。”解听免没有一句废话。
“哦哦哦,”薛临转动钥匙,驱车开往医院,走上大道才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问道,“解总,张小姐还在会场呢,结束后她怎么回去啊?”
徐邀偷偷侧目觑着解听免,他也很好奇这个答案。
解听免沉吟了半晌,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徐邀猜测他这是要发短信,估计一只手不方便打字,便贴心地自己捂住丝巾,瓮声瓮气地说道:“要不我自己来按吧。”
“不用,”解听免没有拿开,点了拨号,“我打电话。”
大概半分钟后有人接了,声音另一头竟然是莫水意:“听免?你怎么打电话了?大家都在会场,有什么事你过来说就好了。”
“伯母,我已经离开了,俞西客突然流鼻血,我带他去医院了,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解听免话还没说完,莫水意就着急打断了:“西客他没事吧?怎么忽然流鼻血了?”
“……我不知道。”
解听免明白,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安慰对方,所以该说假话,但是对他来说流鼻血很难当做是小事,虽然它本质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做不到,于是只能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医生看过之后我定会第一时间给您报平安。”
莫水意再怎么着急此刻也只能按下,她想起之前解听免未道完的话语,问:“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解听免道:“南阅还在里面,但车子我开走了,所以想麻烦伯母把她送回家,她家的地址我一会儿发给您。”
“诶,这有什么,捎个人而已,多大点事啊,”莫水意感激道,“我还要谢谢你帮西客送到医院呢。”
解听免:“那就拜托伯母了,我还在路上,就先挂了。”
徐邀感觉好像不再流血了,想把丝巾拿下来,解听免察觉出来,语气不算多友善:“别动。”
徐邀悻悻地收回手。
车内一下子就沉寂下来了,徐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噤声了,视线晃悠半天最后落在了解听免的鞋尖上。
对于解听免而言,虽然同俞家是世交,和俞西客更是从小就认识,但他与解听免相识三年,从同学成为了恋人,这期间从未听解听免提起过这个名字,说明这二人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点头之交。
所以他再清楚不过,解听免根本不会关心俞西客,只不过是因为他当年带给他的打击,因此才会有此举动,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与他有泛泛之交的人,他都会帮忙送到医院。
他没有特殊优待,因为他没资格,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秘书,想太多是自作多情,及时止损才是正途。
他来到解听免的身边是来查清他和张南阅的关系的,在一切未明之前他只能抱着“他们是未婚夫妻,是真心相爱”这一想法,要是错失分寸稍越雷池,那他就是插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这是他一直以来所唾弃厌恶的。
转眼就到了医院,下车后解听免正欲扶着徐邀,可他微微后退一步,触之可及的肩膀堪堪错开,徐邀漠然轻声:“我没伤着腿,可以自己走。”
薛临正准备开车找个停车场,冷不丁听到这句,莫名觉得俞西客好像隐隐有生气和疏离。
徐邀确实有怒火,他气解听免明明有对象,还坦然地和他人距离过近,也许有可能是因为他思想龌龊所以连带着看别人也不清白,但如果他一直还活着并且是解听免的正牌男友的话,知道他把他撇下送助理去医院,他没办法不介怀。
解听免动作一滞,虽不明白俞西客为何骤然就淡了态度,可被这二十分钟的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确实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妥当,过于冲动了,便与他隔了些距离,道:“我去挂号,你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