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退下之后,墨即瑶看了看阴潮的房间,不由得摇了摇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在村子里四处闲逛起来。
似乎之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村子,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看到墨即瑶都会微微一愣后变得无比拘谨小心,根本不敢多看她一眼,这让她颇有些无趣。
不过这些村民倒是果然如之前的两个盗匪所言,都是些老弱病残,健康强壮的成年男子,墨即瑶竟没有看到一个。
走到了一间塌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摇摇欲坠的房屋前,墨即瑶忽然顿住了脚步,这样的房屋,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已经不能住人了,但从一些痕迹看去,却又分明有人住着。
墨即瑶在房屋前站了片刻,这时有村民看到了,大着胆子过来解释道:“这是树吉的家,他母亲也在上山寻找食物时没有回来,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村民又道:“树吉是个可恶的小偷,一直靠偷我们的萝卜活着,只要哪家丢了萝卜,来这里一定可以找到被他吃了一半的。”
说到这里时,村民显得有些咬牙切齿,显然很是厌恶树吉。
墨即瑶听完村民的讲述,点了点头让对方先回家了,略微思索了一会,她走到这间塌了一半的房屋前敲了敲门,片刻之后,一个又黑又瘦的孩子小心地打开门探出头来,怯生生地看向她。
“你叫什么名字?”墨即瑶微微一愣,但还是柔和地问道。
“树吉……”黑瘦孩子怯生生地回答道。
“原来树吉是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墨即瑶暗暗想到。
这时,树吉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是饿了吗?”墨即瑶笑着拿出一块肉干,递给了树吉,这是她在离开雪城时准备的干粮。
树吉看着递过来的肉干,却没有立即去接,而是转身跑回了无力,这让墨即瑶有些不明所以。
不一会,树吉又跑了回来,并且抱着一只萝卜,看着墨即瑶手中的肉干,不自禁地沿着口水,小心希翼地问道:“我可以用萝卜来换吗?”
这样的孩子,真的会是村民口中可恶的小偷吗?
墨即瑶微微一愣,看着这孩子与黑瘦丑陋外表很不相衬的明亮眼眸,轻轻点了点头道:“可以。”
树吉顿时高兴地接过肉干,并将萝卜递给了墨即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刚吃到一半,忽然又一个村民愤怒地跑了过来,抬起手就想要打树吉,却发现了墨即瑶在旁边,不由得有些尴尬,抬起的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这时村民看到了墨即瑶手中的萝卜,顿时惊呼道:“这是我家的萝卜,一定是树吉偷来的!”
墨即瑶看向已经条件反射抱住头的树吉,他害怕的看了看村民,才小声地道:“我没有偷东西,这是妈妈给我找来的食物……”
第38章
“妈妈?树吉的母亲不是已经死在了山中吗?”墨即瑶心中一动。
“还在撒谎,你妈妈明明已经死了!”村民显得非常愤怒,如果不是墨即瑶在的话,想来他已经动手去打树吉了吧。
心中若有所思地墨即瑶见状,将萝卜递给了村民,然后道:“你家的萝卜,快拿着回去吧,我找树吉还有些事情。”
萝卜失而复得,村民顿时有些拘谨地道了声谢,然后高兴地回家了。
看着这一幕,墨即瑶有些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她知道这些村民之所以如此看重小小一个萝卜,并不是多么吝啬,而是因为萝卜就是他们稀缺的口粮,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或许缺少了一个萝卜,他们家中就会有人熬不过冬天了。
墨即瑶不由得想起了黑羽秋彦向海夜说起过的一个故事,在很多贫瘠的地方,因为食物的缺乏,老人们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被儿女送进山中供奉山神,也就是在山里等死,大部分家庭中,都只有长子有权利娶妻生子继承家业,其余的儿子都不被允许结婚生子,只能作为兄长的奴隶而存在,被称之为“奴崽”①。
这样残酷到堪称野蛮的习俗,不是那些贫瘠山民心理有多么扭曲,而纯粹是因为食物太过缺乏,唯有如此才可以延续下去。
比起那样的地方,这个村子的条件要略微好上一点,但也没有多少,至少听之前的村民说,树吉的母亲不就是在冬天里入山寻找食物,最后没能回来吗?
这样缺乏的物资与食物,偷人食物完全就是夺人生路,树吉只是被村民们厌恶和殴打,而没有被赶出村子或者打死,可以说已经这里的人相当良善了。
很讽刺,也很无奈。
看着一脸委屈的树吉,墨即瑶笑着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树吉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急忙点了点头,把屋门完全打开,有些手足无措地道:“请……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