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太阳正好,没有雾,也不阴天,能见度非常好。
乔芸看到一个老伯正指挥着几个船员往码头边停靠落锚。
这正是一艘客船,船上两层的那种!
一些游人相继从船上下来,另有小厮模样的替他们搬着行李包袱等物。
船长最后才下船登岸,他伸了个懒腰,从腰间解下羊皮水囊,凑到嘴边。
乔芸连忙一步上前:“船家,还拉客吗?”
船长灌了一大口酒,才抹着嘴看她,瓮声瓮气地说:“自然是拉客的。你们去哪?”
“去东都。”
“东都?那可不近!”船长咧嘴笑了起来,“这走水路可比陆路远!陆路直接南下就成,水路还得顺着汾河,黄河向东,再沿洛水折回去!”
乔芸嘿嘿一笑:“这大半程都是顺水而下,不就图一个省力嘛!陆路是个什么条件,您也知道,窝在车子里,吃不好也水不好,在船上哪怕出来上甲板上望风也不耽误赶路。”
“是,你说的是。看来还是个出远门的行家啊!”
船老大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的机灵劲儿让人越看越觉得可爱。
“船里两间上房,四间下房,你定几间房?”
乔芸指着自己身旁的雪媚娘,说道:“这是我娘,这两个虽是下人,可也是两个小两口,不肯分开的,我们开一间上房,一间下房便够了。”
“那得再等等,我不跑半空的船,我再喊一喊,看看有没有一同去东都的。你能接受跟别人拼船吧?”
“能!”乔芸连声答应。
前世坐量子号游轮旅行的时候,她还跟四千多个人同一艘船呢。
左右都是在自己房间里互不打扰,有什么的?
“成,那你先去看看房间,行李可以放下房。”
“多少钱?”这是乔芸最关心的问题。
船长沉吟了一下。
他的船不贵,一般上房是五百文一个人,下房二百文一人。这些日子的伙食费也是算在里面的。
可这是绛州到并州的价钱。
绛州到东都太远了,得翻一番才行。
想了想,他开口道:“上房一人八百文,下房四百文,伙食费四个人一共四百文,如何?”
乔芸掐指一算,那就是两千八百文,不到三贯钱。
这个价钱她非常满意。
“钱什么时候给?”
“都行。”
于是乔芸道:“那等一会儿我们把行李安置好就给您。”
船长做了个您自便的手势,就去吩咐船员们去采买补给、招揽客人。
乔芸则美滋滋地登船,来到二楼,想看看上房是什么样。
客房里装饰很朴素,木头家具上没有夸张的浮雕和彩绘,可是很干净。
房间正中是一张桐木桌子和两个胡凳,上面摆着一套木制茶具。
床设置在了舷窗下面,一张架子床,青灰色的帐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睡在里面的人坐在床上就可以趴在舷窗上看风景。
另一个舷窗下摆着一张写字看书用的桌子,采光特别好。
乔芸满意极了,云雪媚也觉得不错。
她出了门,想来到甲板上晒晒太阳,却发现码头边
好像起了争执。
一个女孩子趾高气昂地冲着船长大声道:“我说了不跟别人拼船,你听不懂吗!”
船长一脸为难。
她一旁的妈妈和丫鬟也狐假虎威地说:“就是,我们四娘子何等金枝玉叶,凭什么要跟别人拼船!谁知道那人是好是歹!”
来乾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我们东家是个顶顶好的小娘子,才不是什么歹人呢!何况我们是先来的!”
那女孩露出几分不屑,她不跟来乾说话,而是从荷包里掏出一大片金叶子,让丫鬟递给船夫:“你的船我们包了,就载我们去洛阳!”
乔芸看了一眼跟在女子后面的妈妈,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上午茶肆里的那个婆子吗?
她下了船,走上前问:“发生何事?”
谷雨立刻来到乔芸面前行了一礼,强忍着不忿和委屈,镇定道:“东家!这人是后来的,不想与咱们拼船。”
乔芸这才仔细看眼前这小娘子。
她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对襟短衫,系着一条橙红色的交输裙,胸前裹着一条同颜色的诃子。诃子上用金线和红线绣了五光十色的锦鲤戏珠,裙子上也少不了浅黄色的细致花纹。一身料子具是霞样纱,一看就很贵。
她戴着的幕篱上缀着的白纱也是特别光滑的那种。
衣品不错!这一身衬得这娘子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水灵。
这是乔芸对其第一印象。
她正色道:“这位姐姐,我理解您不想与人拼船的心情,可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呀!您说是么?您若是实在不想与我们拼船,那可以等别的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