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宕机半晌,昭瓷很快赶在她把话说完前麻溜往屋里走——当然记着要提走自己的膳食。
不去不去,她才不要去呢。
“姑娘,您……”侍女大惊。
“头疼,想休息。”昭瓷面无表情回应。
素质就像弹簧,该因对方高而高,因对方低而低。
这是昭瓷最新悟出的道理。
门“啪”地合上。
外边传来侍女恼火的怒吼:“家主有令,若您不愿,可采取一定的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
隔着门板,传来阵磅礴的灵气。
家主身边的侍女果真不同凡响,与之前见的那两位不同,这是货真价实的修士,且修为不低。
昭瓷绷紧身体,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
妥善护好自己的膳食。
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就是别把这屋子炸了,不然她可能有点不好解释?
等过良久,却没有任何危险奇怪的东西出现,甚至连门缝里穿来的风,都温和异常。
什么特殊手段?
已经开始吃饭了的昭瓷很困惑。
隐约间,似乎有听见外边传来阵不同凡响的巨响和侍女惊慌的叫声。
不关她的事。
昭瓷又往嘴里塞了口酥鸡,到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儿大部分人都在忘记她,薛家家主还记得她哪位。
可能是薛家人都没这么快忘记她?比如薛忱。
又过差不多半个时辰,房门被轻轻叩响,三声后便没了动静。这种叩法,昭瓷一听就晓得是薛忱,微弯眉眼,飞速冲过去扯开门。
门在吱呀声里敞开。
外头果然站着姿容昳丽的少年,他刚要开口,或许是打个招呼之类的,昭瓷就已经猛地扎进他怀里。
“今天记得我吗?”她问,脑袋悄悄一蹭。
“怎么问这个?当然记得。”薛忱笑着扯她垂落的辫子,温声补充,“晚点也记得,明天也还会记得。”
昭瓷嘿嘿一笑,脸从他怀里抬起来,扯着人往里屋走。倒记得要在回廊里环视遭,却没见着那位侍女的踪迹。
左右不是多大的事,昭瓷便没同薛忱说。
她坐在椅子上,给薛忱也扯了把椅子。薛忱却没坐下,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两侧,垂睫,轻声道:“家主早前派人来烦你了是么?抱歉,我考虑不周。”
结界范围加小了。
应该再远些,人一进来直接丢出去便是。
昭瓷连忙摆手:“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不用道歉的,真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她吃个闭门羹后就回去了。”昭瓷一句话带过,见他还想说话,赶忙拍拍他的手,“行了,这个话题就这样。再道歉我会生气的。”
“真的会生气的。”她强调,脑袋稍稍后仰,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些微一蹭。
余光里,看见刚用过的餐碟,干净空荡。昭瓷一转眼珠,飞速岔开话题:“今天的酥鸡和水晶肘子都很好吃。”
薛忱顺势接过,“嗯”了一声,扶着她的脑袋,温声问:“这家好吃,还是上次那家?”
“这次。”昭瓷很诚实。
“吃饱了吗?”
“嗯。”
“书看完了吗?”
“嗯。”
“心情好吗?”
“嗯。”
这般对话来过几轮,薛忱目光微闪,勾起她的尾指,三番五次想开口。
有几回昭瓷都觉着他要说话了,等过好久,他最后只拍拍她的脑袋:“你今天不午睡么?不困?”
昭瓷如实道:“我在等你把想说的说完。”
不经意往外瞅了眼,正正好瞧见丛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过于有特征的异瞳,叫她很容易认出来人身份。
“那是冯以亭?”她蹙眉问。
突然想起今早刚起床时,骤然回来的那段记忆——藏经阁里的那段。
“嗯。”薛忱眼中闪过缕厌烦,“薛家的贵客。”
“贵客”二字被咬得格外重,多点意外不明的含义。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本来就不大喜欢冯以亭,如今记忆在手,她更觉着多看冯以亭一眼更难受了。
而且,大家都能异口同声说出冯以亭的背景,只除了她。
明显不对劲啊。
像察觉到她的视线,冯以亭徐徐回头,对视时,露出分外友好却分外诡异的笑容。
昭瓷脑海里突然传出道声音,正是他的。
他讲话的嗓音与以往都不同,似乎知道她捡回了记忆,用藏经阁里那样诡异的语气道:“你知道我是谁的,任何时候,你要有空就来找我罢。和我合作,要不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