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朴实无华的棵树,除了粗壮异常,约莫十名成年人张臂合抱都难以抱拢。
薛忱目露怪异:“你要来这?”
“嗯。”昭瓷认真点头,“他们说这棵树灵验得很,来过的每对情侣都会顺顺当当的,不吵架、不生变故。”
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但“情侣”二字说出来依旧难为情。
昭瓷讲的时候,这二字就放得格外轻,甚至含糊带过。
“不过你是不是知道这是哪?”昭瓷觑着他的神情,问道,“我刚才只听了一点点,所以我们需要做什么啊?我原本还想让你去问问呢。”
薛忱没有立刻回答,乌睫飞颤,白玉似的耳尖不知为何泛点红意。抿唇,不自在地道:“不做什么,走吧。”
“配合一点。”昭瓷拍拍他的手,望着那棵树道,“大家都来讨彩头,我也想要。”
冲淡点最近他和昭邹双管齐下给她带来的不安。
薛忱唇抿得更紧,耳尖那点红几乎蔓延到面颊。
昭瓷正疑惑他怎么这等反应,突然听轻之又轻地问:“你真想知道?”
昭瓷点头:“嗯。”
“真的吗?”
“真的。”
“不会后悔?”
“不会。”
如此来往数十回,昭瓷撇撇嘴,稍许恼火地转身回走,嘟嘟囔囔:“不说就算了。”
走没几步,她还要转身,怒气冲冲道:“坏家伙!”
是想骂点别的,但她贫瘠词库里,好像只有这个词语最为合适。
骂完总算舒服些,她展眉,又要转过去时,手腕却被猛地一扯,整个人踉跄往后跌去。
不用想都知道她会往哪跌。
果不其然,熟悉的、罕见混着太阳味道的冷香扑面而来。
他很快将她从怀里揪出来,对视着,认认真真问:“你会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会啊,至少现在肯定会的——以后的事说不准。”昭瓷应得很快,说完又困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薛忱不言,俶尔抬手不晓得做了什么。
只刹那,她绑了那么久的结,他都不费力气很快的拆开。面具落在他的手中。
兔子状阴影投落于面颊,一道投落的,还有少年毫不掩饰的炽热视线。
昭瓷眨眨眼,迟疑地看着他逼近。
有路过的男女交谈声传入耳中:
“在这棵树下接吻,真能永远在一起吗?”
“谁知道,传统而已呗,信则有不信则无。”
电光石火间,昭瓷陡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瞳,双眸飞起红彤的云霞。
“等等等等等等。”她慌乱垂睫,屈指抵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想推开。
可在他靠近时,呼吸搅和的刹那,指尖便莫名其妙地失了力度。
“薛忱,我不想了。”昭瓷乌睫轻颤,视线赧然地左右飘忽,又次强调,“我现在不想……唔。”
下颌被捏着抬起来,不属于她的气息极具侵略性地袭来。
薛忱抬起兔子的面具,阻隔旁的视线,在树影底,名正言顺地肆意垂首。只最后稍停,没在她眼里瞧见真切的抗拒,才如得赦免般贴上去。
带点恼,他像惩罚似地轻轻咬了下那点柔软,温声道:“不能反悔了,昭瓷。”
“即使我死了也不能。”
第097章
昭瓷发烧了。
窗外乌云漫天, 雨滴淅淅沥沥地叩击窗棂。室内点着炭火,噼啪声里,偶尔能听见似是被褥翻动的窸窣声。
她脑袋隐隐作痛, 浑身发冷,只能将被子拼命往上扯,又把脸捂得通红。等出了满头大汗,雨声渐止,昭瓷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烧了
昨日在市集玩了会儿,刚到薛家,她就觉着浑身不对。薛忱探了她的额头, 才发现是突然发烧了。
睡前喝了中药,苦味还在唇齿蔓延。昭瓷仰脸, 发着好一会儿的呆。在想为什么她还在烧着, 明明有看过医修。
她揉着脑袋起床, 第一时间环视四周,没见到熟悉的人影。只有桌面摆着倒好了水的杯盏和盖着的瓷碗, 下面阵法闪着银光。
一触, 杯盏果然是暖和的。
“醒了先喝水, 旁边有鸡丝粥, 自己吃。薛家要开族会, 我晚点回来。”一旁的稻草娃娃尽职尽责转达话语。
是薛忱。
昭瓷弯弯眉眼, 依言照做。
最开始是低烧,她原没当回事的。不料当晚却骤然烧高。多亏神魂契,薛忱大半夜进把她带着去找医修。
她隐约有点印象, 可委实烧得不省人事,只大半夜的中途醒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