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闪过,沾了灰的裙摆又变得一尘不染
冰冷圆润的指节划过脚踝时,痒得奇怪,昭瓷不自觉缩了下,任由他抱着往外走。
她将下颌搭过去,懒洋洋道:“我倒是可以变成炸圆子。但那样你就看不到我,抱不到我,也不能和我说话了哦,可以吗?”
薛忱没立刻应声。
昭瓷哼哼着,也不急,捏了个洁净术往后一丢,巷子霎时干净如初。
明明这才是最要清理的东西,他倒好,纠结她裙摆那点点灰。
过不了多久,他果然闷闷地开口:“那还是不要变成炸圆子了。”
昭瓷微弯眉眼,由他抱着往前走。
临到巷口,薛忱松了手,要将她放下来,腰和脖颈却被骤然一道环住。
姑娘家凑近,像在探讨什么学术问题般,严肃开口:“你明明就不想我走,明明想来抱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去?”
之前在薛家的地牢时也是。
明明他就乐意看见她,还要把她往外赶。
“说话。”昭瓷空出只手,点了下他的脸。
薛忱目光微动,将像树懒样抱着他的姑娘扒下来,平静反问:“你觉着呢?”
“我觉着……”昭瓷正想整句什么骚话,余光一瞟,突然浑身紧绷。
啊啊啊——
和之前有的一比的尖叫直冲云天。
薛忱倒吸口凉气,头发被股蛮力往下拽。脖子也是,被很用力地往左边钩去。有那么瞬间,他觉着自己既要秃,又要脑袋脖子分家。
“薛、薛忱。”昭瓷吊在他身上,颤颤巍巍开口。
“我在,我在的。”薛忱很快应声,安抚性地轻拍她的背脊,“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那股蛮力的骤然增大,好似连头皮都要扯掉块。
薛忱“嘶”了一声,忍着痛将她往上一托,防止人不留神摔下去。
“我裙子上有蜈蚣。”昭瓷吸吸鼻子,声音细弱蚊蝇。
她衣服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话语发颤:“而且它好像还在爬。”
薛忱低头,果然在裙摆边缘看见只蠕动的百脚虫。银光将虫掉落,他低声哄道:“好的好的,现在没有了。”
“嗯。”昭瓷在他肩上蹭了蹭,没敢看裙摆,松开揪着他头发的手,扯了衣襟将头埋进去。
清冽好闻的香气愈发浓郁,她小小声道:“你不准用抓虫的那只手碰我。”
薛忱之前知道她怕蜈蚣,但不知道会怕成这样。
姑娘家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只露出个漆黑的脑袋和姣好的侧脸,鼻头泛红,有几分受了欺负的楚楚可怜。
他心念一动,抬手捏了下她的脸,笑吟吟道:“可是我碰了诶,怎么办?我刚才拿这只手抓蜈蚣时,发现它虽然脚多,但捏着其实挺软绵……嘶,昭瓷!”
脖子差点没给这骤然加大的力度拧断。
他倒吸口凉气,抓住那只作祟的手:“我瞎说的。”
就算这样,脖子那股力度还是半点没松,甚至愈揽愈紧。
难道以后还得每天锻炼脖子吗?薛忱叹口气,无奈道:“你行行好吧,手松点,我命都快要没了。”
“那就换你看不到我,抱不到我,也不能和我说话了。”他补充。
昭瓷吸吸鼻子,手松了,头却没抬起来,只闷声道:“我不会喜欢具尸体的。”
“好好好。”薛忱拍了拍她的脑袋,“那我努力长生不老。”
察觉到姑娘家往下跳的意图,他轻打她的手背,不满道:“让你松手,没让你下去。”
“可是你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不想让你抱着。”昭瓷仰着脸出声。
之前的问题?之前什么问题?
他很快想起点什么,轻压眼皮,想找个话题岔开。可她一眨不眨盯着他,明显非得要个答案。
僵持半晌,薛忱侧过脸,自暴自弃般坦诚:“我是想抱你,但我怕你不是真想给我抱。”
这话刚出,怀里的姑娘家立刻软了身体,乖巧由他抱着“可是假想给你抱,也是想要你抱嘛。”
她温温和和地提醒他:“可以先抱着,抱着抱着就假戏真做了。”
薛忱笑了下,压抑着的不虞陡然如云烟散去。对刚才那事的解释几乎到嘴边,又给他匆忙压住。
他目光一闪,垂睫,半晌后只将炸圆子塞给她,轻轻问:“你要去找你兄长吗?还是去哪?”
“回青云宗罢。”昭瓷应道,假装一无所觉。
平时常常走腻的路,这会儿,又显得不够长。薛忱望着极近处写着“青云宗”三字的牌匾,袖子突然被轻轻一扯。
他垂眸,昭瓷正仰着脸认真问道:“你会活多少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