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瞧见她唇瓣稍干裂,起身,往木桌走着想给她倒杯水。才转过去,却突然听到个人风格非常鲜明的心声。
【怎么封?拿嘴封啊?那我要一雪前耻,亲哭他。】
薛忱足下踉跄,手也是一颤,水从杯盏内溅出落在掌背。他羞恼地转身:“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哦。”昭瓷正襟危坐,视线却左右飘忽,“什么也没想。”
瞧她这脑子,总是蹦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昭瓷忏悔,深感愧疚。
愣神间,那张精致昳丽的面容骤然靠近。乌睫纤长,鼻梁挺立,那点红痣正明晃晃对着她。
昭瓷不自觉屏息,目光落在他面颊的绯红,看着他凑近。呼吸也是,两人的毫无保留缠在一处。
是不是要闭眼?还是闭眼比较好对吧?
昭瓷阖了双眸,那点热气却突然地远离。
她将眼眯开条缝,却正好被逮个正着,少年冲她扬扬手里取下的绒毛,恶劣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昭瓷冷脸瞪着他,耳根通红。
薛忱将那点绒毛吹远,哼笑一声,找回点场子似的:“我才不亲呢。”
话音未落,衣襟突然传来股大力,他被猛然一扯,带着往前倾。
柔软细腻的纤手先揽住了脖颈,香气盈怀,她凑得极近,又在他怔然间俶尔抽离。那双手也转到他面颊上,不轻不重一扯。
昭瓷弯着眉眼,眸中藏点得逞的狡黠,纠正道:“是我不要亲你。”
两人对视,沉默良久,薛忱突然推开她,面无表情伸手:“拿来。”
……唔,被发现了。
昭瓷撇撇嘴,不情不愿从被褥里掏出本粉皮的册子,递给他。书封上赫然几个大字:《十天速成钓系:让她对你欲罢不能》的书。
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再见了,我会想念你的。”
“呵。”薛忱冷淡地掰开封皮上的根根手指,“想它不如想我。”
“想的想的,一起想。”昭瓷点头如捣蒜。
“话说,我也不是偷看啦。”她一指博古架,替自己辩解,“是你说上边的书我随便拿。”
他也没想到那还有漏网之鱼。
薛忱将书丢回抽屉里,落了锁,轻哼一声:“那我还说让你待这别走呢。”
若非他扯堆合理的、有说服力的借口,她刚醒来的时候,就得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昭瓷没听清:“什么?”
“我说,让你待着好好休息。”薛忱面不改色道,跳过一时的嘴快。
说话间,不由分说地把人往被子里塞,直到姑娘家被裹得只露出张小脸,才满意收手。
冷不丁的,最后那节指尖却被用力捏住。他垂眸,放轻了音量问道:“怎么?”
昭瓷正正好抬眸,期然地落入眼中,小声唤道:“薛忱。”
嬉闹归嬉闹,她其实也能猜到自己有些什么问题,医修查不出来,而且是她不知道、但薛忱知道的问题。薛忱之前那番反应就更坐实她的猜测。
有时她也觉着薛忱这性格挺烦的,跟没长嘴似的。如果不想说什么,那不管她怎么问、问多少次,他都不会说。
像他的伤,或者是每次提起都被跳过的神魂契。
“其实如果有什么事,”昭瓷更用力地攥紧他的指节,直视他的眼睛,斟酌着道,“和你我有关的,我都建议你还是和我说一说比较好。一个人觉着困难的事,两个人可能就会轻松些。”
“但你要不想说,小事的话,我会努力装作不知道的。”她又补充。
刚升起的炭火噼啪作响,墙面光影斑驳,喧闹间弥散开奇异的祥和宁谧。
姑娘家睫上落着火光与日光,抬了眼皮,安安静静地望向他。面颊莹白泛亮,同最上等的瓷器般,美好且易碎。
薛忱率先移开视线,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再等等,下次会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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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昭瓷的东西已经尽数搬回灵药山。其实也没什么,多是薛忱给她买的一堆蜜饯。
“你好像在喂猪哦。”昭瓷将瓷罐排排放在柜上,手指戳了下他的腰间。
薛忱不惯着她,伸手,哼笑道:“那还来。”
“不要。”昭瓷将最后个瓷罐背到身后,嘿嘿一笑。
她转过去,背对着他踮起脚放置瓷罐:“话说,上回我拿过去的那些你有吃吗?就那堆瓜子、肉脯,还有糖糕和炸物啥的。”
唔,再踮一点点就能放到最顶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