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她换了身青绿的裙裳,半披发,若无其事地开门:“刚才有点事。”
“什么事?”
“就……有点事。”
昭瓷佯装淡定,扯开大门,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不是突然。”薛忱解释,俯身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昨天说想吃汤包。”
喔,昭瓷倒想起这回事。
其实就随口一提,青云宗饭堂里的小汤包据说特好吃。但她回回起不来,开学到现在,一次也没吃上。
桌上的汤包冒着滚滚热气。
昭瓷绕过去,在他身后悄悄伸手,直接环住,拿脑袋在他背脊轻轻一蹭。
“我又多一点喜欢你了。”她踮起脚,凑近了小声道。
“为什么就一点?”薛忱将她的手从腰侧拿下,折了副筷子塞进去,稍稍不满道,“两点不可以吗?”
昭瓷摇摇头,夹只汤包却没往自己嘴里塞。
放他碟子里呢,还是塞他嘴里呢?
正纠结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已然搭在她腕上。薄唇微启,极轻地刁咬住那只汤包,抬眸睨她眼。也不管汤汁烫人,就着她的筷子整只吞下,喉结一动。
他慢条斯理吞咽着汤包,眼尾微挑,噙着笑意望向她,红痣妖冶夺目。
平心而论,这番动作做下来确实赏心悦目。
明明他碰都没碰到那只筷子,昭瓷却无端不敢看夹汤包的那头。垂睫,握着筷子的指节无端收紧。
但都说输人不输阵,她一清嗓子,心里羞得不行,却仍面无表情地问道:“好吃吗?”
薛忱轻笑,用手背抹去唇角的汤汁,波澜不惊道:“你要试试吗?”
“我也这么喂你?”他又问。
……这这这。
昭瓷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桌面,整个人都跟那几只汤包似的自头顶蒸腾热气。
“你你你。”她舌头打结,半晌才恼羞成怒,“你不准再看乱七八糟的书了!”
怕他假装不懂,昭瓷干脆说的更明白些:“之前我看见的那些,统统不能看。全部都要上交!”
她也要偷偷学一下!
“为什么?我觉得学无止境啊。”薛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因为学无效果。”昭瓷拍案而起。
可看起来是有效果的。
薛忱瞧她面颊难掩的绯色,眨眨眼,从善如流道:“好的。”
“你是不是又要阳奉阴违?”昭瓷狐疑问。
“嗯。”薛忱应得爽快。
昭瓷:“……?”
不晓得该感谢他的诚实,还是该气恼他的诚实。
思索间,嘴里就已经被推了只汤包。不像他凑来时那样突然,这只汤包的温度正好,明显人为术法降过温的。
“好吃吗?”薛忱笑吟吟地问。
昭瓷诚实点头,又听他道:“那现在能多喜欢我两点了吗?”
昭瓷将汤包咽下去,肉香弥漫,依旧坚定地摇头。
“不行。”她斩钉截铁道,掰着手指数落,“你以前威胁我,想杀我,丢我的香囊,捉弄我,还有好多好多,罪状罄竹难书。”
“我还有点想把这多的一点扣掉呢。”昭瓷诚恳道。
这是在秋后算账了。
薛忱轻压眼皮:“我当时哪知道……”
哪知道后来会是现在这样。
他起个头,却不再说下去,又往她嘴里塞了只汤包,无奈道:“一点点还,我一点点还行吗?”
昭瓷勉为其难:“好的。”
青云宗的小汤包不愧盛名在外,皮薄肉多,汤汁充沛,一口咬下去满足感十足。但昭瓷吃着,稍许得有点困惑。
实在搞不太懂,好端端吃着汤包,他为什么偏要勾着她的手指。
好像很久前就是,他对她那肉肉的指腹就情有独钟,捏着攥着,总有千百种的玩法。
昭瓷对上他的笑眼,陡然想起刚才那蓬头垢面的一面。她用力咬口汤包,猝不及防,差点被汤汁溅满脸。
薛忱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赶在她发作前,掏了帕子边替她擦脸,边打趣道:“昭三岁。”
昭瓷满脸肉给他上上下下推着,想说什么,没开口又给他揉搓着打断。
“薛三岁。”她含糊不清地怒骂。
“嗯,我是。”薛忱很爽快地应道,面不改色,“你都三岁,我还能几岁?总不能整点隔代恋吧?”
说这话时,他耳朵竟然一点不红。
昭瓷大为震惊,愈发坚定要学习他那些至尊宝典。
等薛忱松了手,她清清嗓子,握拳挡在唇前,试图发难:“我方才和现在哪个好看?”
薛忱毫无犹豫:“不一样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