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瓷点点头,抬手敬礼:“保证听组织吩咐。”
“我哪敢吩咐你啊。”薛忱笑了下,抬手轻揉她的面颊。
她自己扎头发时,昭瓷要么披发,要么束马尾,这会儿便是前者。柔顺的、乌黑的发梢从手背抚过,是比风还轻飘酥痒的感觉。
“昭瓷。”他抿抿唇,突然试探着开口,“不单是上课下课,其他时间我能去找你么?”
其实之前就已经差不多是这样。
但要她亲口答应,好像会和之前都不一样。
“来吧来吧。”昭瓷揽着他的脖子,小小声道,“我也总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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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时,课室吵吵闹闹的,昭瓷刚进教室就看见个新面孔。
她顿住脚,改做从后门进。等涂珊珊来后,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望着人群正中的青年困惑道:“这是新来的?”
“什么新来的,这是冯以亭啊。”涂珊珊一弹她脑门,“冯师弟不过休学数月,你就把人忘得干干净净。”
冯以亭?
昭瓷记忆里从没这名字。
刚打量去,那人就已经转过脑袋,冲她友好一笑。乌发青衣,只双眼眸格外奇特,黑红异瞳。
涂珊珊觑着她的神情,诧异道:“你不会真忘了吧?冯师弟她还与你同届。”
旁的师姐听见了,出声附和:“就有一半魔族血统的那个啊,你不还挺身而出替人主持公道过?”
首先,她没印象;其次,她看起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她们言之凿凿,昭瓷又怀疑是她真忘记了,只如实道:“那我好像真不太记得。”
说话间,那叫冯以亭的青年已然款步走来,笑着打招呼:“师姐好,师妹好。”
除了昭瓷,大家都友好应声。
昭瓷垂首,假装自己不存在。她只匆匆看了眼这位师弟,长得不错,而且有些眼熟,但她当真喜欢不起来。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望涂师姐喜欢。”冯以亭一笑,彬彬有礼地递来数样东西,双颊通红。
一旁围观的师姐发出起哄的笑声。
涂珊珊接过,惊喜道:“谢谢啊。”
两人热热络络攀谈起来。
冯以亭大抵也做惯人群焦点,对话中心很快从那头,转移到了这头。
周围空气分外沉甸,压得人喘不上气。昭瓷从未觉得课前的一炷香如此漫长。
“珊珊。” 她起身,压低音量道,“我出去一下。”
涂珊珊没有多问,点头:“好。”
昭瓷便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飞速从过道离开。冯以亭就站在她课桌旁,她实在绕无可绕,低着头,避免一切的眼神交流。
“昭瓷,等等,我这也有东西想……”冯以亭急切唤道,伴阵疾风,似乎想拉她垂在身侧的手。
当啷。
银杏叶碰击链条,发出声脆响。
间道太窄,昭瓷猝然回首,想躲却又躲不开,睁眼看着他伸手要将她整只手腕揽住。
突然间,青年面上露出种分外狰狞的神情,五官皱起,更是如触电般收了手。
细瞧的话,甚至能看见他整只手臂都在小幅度地剧烈颤抖。
冯以亭目光下移,落在她手腕的银链时,意味不明一笑。他按住抖动不停的手,杵在那把路挡得严实。
他嘴唇翕动,刚要开口说话,蓦地被打断。
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留情把他拨到桌椅的空隙间。
“让开。”少年不虞的嗓音一道响起。
这声音……
昭瓷眨眨眼,毫不犹豫地穿过走廊跑了过去。
身后传来涂珊珊的问话声:“薛师弟,你怎么在这?”
许是昭瓷的错觉,她似乎突然对薛忱有了点敌意,语气听起来相当糟糕。
“我选修了药修的课。”他一晃长老新发的玉牌,温和解释,却是看着昭瓷的。
就这点时间,昭瓷已经突突突地奔到他身后,借他身躯作掩,悄悄观察那姓冯的弟子,手不自觉扒拉白色的衣袖。
“薛师兄,你不是剑修么?没必要选药修的课吧。”冯以亭面色不变。
“和你有一点关系吗?”薛忱笑吟吟地反问。
右手的疼痛自他出现便不断加剧。
冯以亭几乎难以维持笑意,咬紧牙关,望向昭瓷笑道:“我刚复学,还没找着座位,想在你旁边的位置坐下行吗?”
昭瓷没来得及出声,薛忱就已经平淡开口:“不行。”
冯以亭立刻:“为什么?”
“因为我想坐在这。”薛忱慢条斯理道。
出教室时,冯以亭的脸色极端不好看。但昭瓷可不管他怎么样,就算薛忱不拒绝,她也要拒绝的——或者换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