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是老了不是死了。”贺川笑容和蔼,“就你这等把戏,百年前就给人玩烂了。我不过是在想,你得等多久才会按捺不住。不过,当初我怎么就推举你这个小傻瓜当宗主呢。”
巨大的酒葫芦闪闪发光,口处漏出几滴液滴。
落在城主身上时,他立刻痛得满地打滚,现出那张庞晓山的脸。他想逃,可贺川只是虚虚握掌,便似擒住喉咙般令他干咳不止。
“你说你,干什么非要跟魔主呢?搞得一身修为所剩无几,脸嘛,”贺川收回自己的酒葫芦,打量那张坑凹的面颊,摇头,“也是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诸君还请引以为戒啊,叛投魔主,或是轻易堕魔,就会落得这等下场。”贺川环顾四周,明显对周围的弟子们道。
立刻得了清一色的点头应好。
“假扮瓮城城主,此乃罪一;持卯日灯作祟,此乃罪二;叛投魔主,此乃罪三。庞晓山,你罪无可赦啊。”贺川依照惯例冷道。
昭瓷想他约莫之前就有所猜测,不然不会在昨日她将瓮城城主的对话告诉他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还和她说:“莫要担心。”
闻言,庞晓山啐口唾沫,冷笑一声:“技不如人我认了。但你以为,百妖作祟当真是我滥用卯日灯的缘故么?”
昭瓷同他对视,见他扯出个阴恻恻、可怖的笑容,脊背如被毒蛇爬过般,通体发寒。
庞晓山口吐黑雾,一字一顿笑道:“百妖夜啼,逝者往归。归来的难道只有逝去的妖怪么?”
“你啊你,都死多少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最后的话,明显是冲她而来。
昭瓷瞳孔剧缩。
贺川却一挥手,将他缚作粽子样,冷声道:“胡言乱语。”
等贺川带走庞晓山、所有人都走光了,昭瓷还盯着地面的焦黑发呆,心想方才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视线、笑容、话语,很明显都是冲着她来的。
薛忱垂眸,盯着姑娘家乌黑的发顶,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她也没有反应,全然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倒是挺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又不想用读心术,总觉着枉顾了她的意愿。
薛忱抿了下唇,勾着她的手指。她站多久,他就跟着站多久。
昭瓷直站得腰酸背疼才回过神,尾指轻划他的掌心,一吸鼻子,低声问道:“你觉着,他说我死了很多次,不长记性,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前,他还先丢个悬念,说百妖作祟另有玄机。联系上下文,这个玄机……不会是她吧?是不是她重生,然后无形间破坏什么平衡,造成这样的局面?
昭瓷又想起花芷说以前认识她,阿紫也说以前和她熟,有没有可能她以前来过这个世界,然后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贺川长老不说了么,胡说八道。而且说得也不定是你罢。”薛忱瞅着她的神情,轻声宽慰,“死过再多次,昭瓷都还是昭瓷。我认识的昭瓷,什么都能当,就是不会当大坏蛋。”
“这些事我会弄明白的,弄明白了告诉你,好么?在此之前,不要再皱眉了。”他望向庞晓山留下的动静,眸中一闪寒光,抬手精准地抚开拧成麻花似的秀眉。
“回去歇会罢。”他试探地环住姑娘家的腰,见她无甚反应,便大张旗鼓地将人揽过来,下颌搭上去,轻柔道,“睡醒就会没事的。”
第085章
等回青云宗, 她肯定是要好好睡一觉的。在瓮城消磨快小半月的时光,总算能回青云宗。
昭瓷坐在飞车上,瞧窗外白云飘过, 没多久又腻了,转过脑袋好奇地问捧书而坐的少年:“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薛忱一脸平静地将书合上,在她靠来前,就已经将书揣入芥子囊中。
昭瓷嗅到点不寻常的气息。
外边阳光刺眼,她便掀下车帷,悄悄挪过去:“真的没什么?”
“没……”薛忱想将方才说过的话再重复遍,起了个头,话语却骤然一噎。
他抬手抵住昭瓷凑近地额头, 身体后仰,后脑勺抵住车壁, 温声问:“你怎么又靠过来了?”
昭瓷晕阵法, 他们便一如既往地坐飞车。路途平稳, 但人倒是……
“闹腾这么久,你不会累的吗?”薛忱真心实意发问, 手指悄然而动, 将昭瓷本来整齐的乌发揉成乱糟糟一团。
“上回坐飞车, 你可是发呆发一路, 安静得不得了。”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