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点也不想。
昭瓷打个哆嗦。
随他话语,面前那片黑暗,突然像被只手拨开,眼前骤亮。
昭瓷不自觉眯眼,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然立在之前梦过的悬崖边,依旧一袭白衣。只是这回,她瞧清整座山的全貌,竟然是不周山。
手里冰冷且沉甸。
她低头,发现手里正捏着把镶金匕首,柄处红宝石流转诡异亮光。
“把他杀了,你想要的一切都将唾手可得。”男人温声道。
他?
昭瓷似有预感般抬眸,果然件面前原空荡的地方,突然现出少年的身影。白衣乌发,姿容出众,看她的眼神却温和又熟悉。
说话间,少年已然缓步走来。在她反应过来前,便抬手,分外亲昵地似想将她拢入怀中。
昭瓷躲闪不及,又听男人催促道:“动手吧,反正这本来就是个虚假的、糟糕的世界。”
“他注定是要死的。”男人的声音冷漠无情,“不论是死在你手里,还是死在旁人手里。”
昭瓷没说话,在那股冷香席卷而来时,猛然抬手。
男人自以为胜券在握,明显满意道:“你想要什么?”
噗呲。
利刃没入血肉,耳边隐隐能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昭瓷垂眸,盯着自己淌血的腹部,痛得五官拧在一处,却只笑道:“睡觉,不做怪梦的那种。”
很奇怪,但她就是非常肯定这是场梦,很怪的场梦。
可少年还是在她视线里,被不知从哪飞来的、 与她手里那把一样的匕首穿过胸膛,炽热的鲜血糊了她满脸。
他却似察觉不到痛苦般,冲她笑道:“下次见。”
疲倦感铺天盖地而来,昭瓷的意识逐渐模糊。男人有没有应她,应了什么,昭瓷统统没有听见,又坠回无尽的黑暗中。
“昭瓷。”
突然有人轻轻唤道。合着冷冽的香气,同网兜似的将她捞起。
昭瓷猛然睁眼,先看见古朴无纹的木床顶,怔愣刹那。
这是在哪儿?
首先排除她的房间。
然后察觉到指尖那点冰冷和痛意,昭瓷才转过头,看见少年那张精致出尘的面颊。
两人现在的姿势可称不上雅观。
她举着双手,几乎是被压在床上,热气拂面,带来股难言的战栗。她楞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面颊,极缓眨眼。
“你梦见什么了?”薛忱低声开口,松开攥着她的手,将她面颊汗湿滑落的鬓发拨到一侧,嗓音放轻:“没事的,全都是假的。”
昭瓷不大想回忆方才那场梦,摇摇头,一言不发。耳侧贴着的触感冰冰凉凉,叫她从那场凌乱不堪的梦中醒来,好受不少。
她无意识地一蹭,耳侧那只手僵住,她也跟着僵住,抿抿唇,不自在地错开视线,暗恼方才那场梦。
余光里,突然瞥见摁着她的那只手掌映有斑驳的血迹,而她的指尖,正牢牢掐在他的伤处。即使醒来后,力道依旧半分不减。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乱松手,想从芥子囊里掏出药粉给他撒上。摸了个空,才想起她昨天来时并没有带芥子囊。
薛忱摁住她的手,宽慰道:“不要紧的。”
这点伤,他自己其实连治愈术都懒得捏。只是……
瞧见姑娘家担忧愧疚的神情,他轻颤睫毛,正要有所动作时,伤处已然被涓流般的灵气淌过,复原如初。他指节微缩,想起昨夜她触碰红痣时的感觉。
“不好意思。”昭瓷又次郑重道,“我不是故意伤到你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薛忱抽回手,睫毛飞颤:“不要紧。”
他起了身,走到桌子边,想给她倒杯水。
昭瓷就坐在床上盯着他发呆,总觉着他越看越好看,比第一次见,还要好看得多。
醉酒后的记忆突然如浪潮般涌来。
她醉后到底在干什么啊?薛忱没将她头拧掉都显得很仁慈了。
昭瓷懊恼地直锤墙,又想她为什么不断片,明明小说里,别人喝醉后醒来,什么事都不记得。
她倒好,记得一清二楚,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连风吹过的感觉都记得。
“主人。”石罂花兴奋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
昭瓷有种它憋了很久,快要憋坏的感觉。她稍许分散注意力,轻声问:“怎么?”
“告诉你件事,昨天薛忱亲了你。”它挤眉弄眼。
昭瓷以为它在说她扑倒他的那次,迅速道:“那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