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和我气息相似。”阿紫应得很快。
……她肯定是人,百分之百。
昭瓷震惊地戳戳自己的胳膊。话听到这为止,才算有点有用讯息,她又问:“什么意思?”
阿紫摇头:“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我昨天找你,只是在想你会不会认识我。也许,”她顿了顿,“可以让我记起点什么,我总感觉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抱歉,我没有印象。”小说里确实没提到任何草木精,昭瓷抿抿唇,“方便的话,我还想请问下卯日灯的事,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不过怎么这么多人都问这个?”阿紫嘟囔着,又道,“这事恐怕得问我阿兄。我和其他瓮城居民一样,对卯日灯都一知半解,但我阿兄曾在城主府当差。”
想了想,她补充着:“但我阿兄今天不在瓮城,恐怕得等会儿,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昭瓷点点头,还想说什么。
突然间,食肆里有客官举手笑喊:“阿紫姑娘,可以过来一下么?”
阿紫看看他,又看看昭瓷,面露难色。
昭瓷赶紧道:“你去忙吧。”
阿紫感激:“谢谢。那我阿兄回来后,我会去找你的。”
回去的路上,昭瓷反复琢磨阿紫说的话。
第一点,莫名其妙的失忆。
毫无头绪,但昭瓷无端联想起之前她也是突然忘记再突然想起魔主的事。
就像有谁,把这段记忆从她脑子里抠走一样,再塞回来。
第二点,阿紫对她奇怪的熟悉感。
以及,她那位神秘的阿兄。
昭瓷组织着语言,抬手,轻叩几下房门。
无人应当。
门柄处银光一闪,发出吱呀声,轻悄悄打开。
“薛忱?”昭瓷推门,探进半个脑袋。
里边空空如也,窗户半敞,几根草杆半挂在沿边。
她走过去,觑眼窗外绿油油的景象,又看着桌面散落的草杆,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她那只稻草娃娃的碎片。
每根草杆都是干净纯粹的气息。
薛忱的术法。
弄坏她的稻草娃娃,连人也是不辞而别。
该不会生气了吧?可他也说是有事离开的。
昭瓷迟疑地眨眼。
之前在碧霞村时,薛忱每回出去都会和她说;还有之前去斩妖除魔时,大半夜的也来和她道别——不过她在睡觉就是了。
他是没义务事事同她汇报,但以往常做的事,突然间不做了,明显就有问题了。
所以,刚才那冒昧的问话还是不对的。
昭瓷托腮,有点郁闷,盯着满桌散落的草杆又开始发呆。
这不就把人惹恼了吗?
/
薛忱回到玉溪时,城内果然乱成团糟。
冲天烈火熊熊燃烧,不灭不息。
“少主。”满头大汗的仆从立时上前,躬身行礼,解释道,“这火是突然烧起来的,沾术法后还会愈烧愈烈。我们试了许多法子,都无法扑灭。”
“知道了。”薛忱颔首,如他所言未用术法尝试。
他肩部饕餮纹一闪,身长三尺,羊身人面的异兽傲然屹立,启齿间口吐人语:“重见天日真好啊。”
转而又不满抬眸,望向身侧少年:“你小子将我关这些日子,可算放出来了?”
正是许久未见的饕餮,因着长久不见光,他脾性收敛不少,语气不如之前那般强势。
薛忱睨他眼,冲那团火轻扬下颌,没说话。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阵吵嚷。
乌泱泱的人群振臂高呼,一阵盖过一阵,为首那人指着他怒目圆瞪:
“薛家无道,致使苍天降罚。”
无道。
苍天。
薛忱蹙眉,倒陡然间想起些事。
仆从观他神情,以为他是因此发怒,慌乱解释:“这也是火起时,突然就有百姓高呼,像早有预谋似的。我等处置带头几人,眼见他们平息下去,怎的如今……”
“无妨。”薛忱淡道。
饕餮听着他们的骂声和仆从的话语,发出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但他倒什么也没说,兽嘴大张,深吸口气,那团怎么都灭不掉烈火猛地涌入腔内。它的体型霎时膨胀一倍,打得嗝里带有火星子。
围观群众皆愣。
自城墙处,有人厉喝道:“饕餮可是凶兽,莫不正因此触怒天道?”
话音刚落,咔嚓的断裂声,木杆支撑的旗帜轰然自高墙坠落。
金线勾出的“薛”字于旗帜翻折间若隐若现。
城旗落地。
一是不详,二是折辱。
身侧的仆从只觉眼前一花,少年身形消失,下一瞬便现于墙头,衣袂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