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寂寥间,昭瓷闷声开口,连着重复好几遍,“再见。”
像是将从前没说出的话,一股脑地说出口。
薛忱来这原先确实是想同她道别的。
哪想她睡成这副模样……
薛忱定定瞅着她好一会儿,目光从清秀的眉眼,划过微挺的鼻梁,在不点而红的唇瓣稍作停留,便错开视线,将姑娘家的被角掖实。
他勾起她散落的一绺乌发,指尖使力,差点揪断时又松手,捡起锦被上粘着的几根。
她没和他道别,不过算了。
薛忱将那一小缕的发丝收入怀中,俯身笑道:
“不会再见的,会再见的。”
扑棱棱。
白鸟振着翅膀立在窗沿。
它歪过鸟头,盯着室内犹若雕塑般站着的少年好一会儿,才没忍住开口催促:“走了吗?”
“再不走会更麻烦的。”白鸟倒是记着用传音术同他说话,话里带点埋怨,“你娘亲也真是,这时候叫你先去探魔渊。”
“嗯,马上。”薛忱没接它后边的话,将指节从昭瓷手里抽出来。
那点温热触感离开时,他微愣刹那,又半晌没有动作。
木桌摆着的铜制香炉徐徐往外吐着香雾,风铃寂然,满室满屋除了交缠的呼吸声几乎再听不见别的声响。
少年披着月华,就垂眸站着,一言不发。
白鸟实在忍无可忍:“你要不把她叫起来算了。”
薛忱回神,睨它眼,笑着摇摇头。
他抬手戳了戳姑娘家安睡的面颊,微弯眉眼,轻声道:“好梦啊,昭瓷。”
第049章
早上醒来时, 颊侧明显有个冰冰凉凉玉石般的触感,昭瓷在上边蹭了蹭。
半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 迷迷糊糊伸手将东西拿过来。
果然,是个玉佩。
同之前相比,它下方多缀道银色流苏,轻晃着,在变化的光影里闪着银光,煞是好看。
但那刻在正中的“薛”字,毫不掩饰地透露主人的身份。
第三次,他又把玉佩留她这了——好丢三落四啊。
昭瓷习以为常, 叹着气摇头,将东西收进芥子囊内。
突然间, 昭瓷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盯着合紧的门窗, 难以置信问道:“薛忱昨晚来过了?”
她在问石罂花。
“好像吧?我昨天也睡得死。”石罂花打着哈欠,稍一思索, 不太确定道, “他应该是来了, 而且敲过门——没人应才进来, 有同你道歉的。”
喔。
昭瓷陡然想起, 之前她和薛忱说过的, 不能乱进她房间。
算算时间,现在去找薛忱的话,赶去课室也来得及。
昭瓷迅速跳下床, 又轻咦一声,困惑道:“我这回痛经怎么就这么会儿。”
以前都得痛几天的。
是因为穿越吗?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不痛才是好事。”石罂花用小叶片拍拍她, 催道,“快点儿,不然就要晚见到薛忱了。”
“你怎么比我还急?”昭瓷顺着它的力往外走,困惑道。
石罂花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也不告诉你。”
……还挺像薛忱那只白鸟的呢。
昭瓷拳头硬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去定山居的时候,昭瓷已经相当熟练,都快到闭眼不迷路的程度。
只是她到的时候,刚巧有人从里边出来,看见她也是微微一愣。
“你是来找薛忱的?”正中花白胡子的老人好奇打量着她,正是灵药山的山主贺川,昭瓷只在刚来灵药山时远远见过一次。他旁边那位不苟言笑的,应当是御剑山山主周驰。
昭瓷点点头,又在后边加句解释:“他有东西忘我这了。”
周驰同贺川对视刹那,交换了个眼神。
“薛忱不在这。”贺川和蔼一笑,解释道,“他去……斩妖除魔了。”
这停顿……
昭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垂着的手不自觉抓紧衣袖,又问:“那请问长老,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难说。”贺川又是一笑,还想说什么便被身侧周驰拽着走。
周驰绷着脸,冲他轻微摇头。
昭瓷自然没错过他们这点交流,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后,昭瓷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定山居,蓦地瞪大双眸,这才发现定山居笼着层灰蒙蒙的雾气。
伸手一探,果然是结界。
不许任何人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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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处,白衣弟子等候多时,总算盼来来人。
“贺长老,周长老,都准备好了。”
他上前,躬身行礼。
巍峨山顶上,站着一众青云宗长老,为首的正是方到不久的贺川与周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