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她旁边那人的身影也清晰了,薛忱轻啧一声,不耐地侧首。
白雾以为是自己惹他不快,飘得更端正,提高音量道:“属下发现青云宗宗主掩藏的密室,他似乎在藏什么。属下在盯着,寻到时机便去一探究竟。”
“其余几位长老倒没有异样,就是贺川长老,”他顿了顿,拿不定主意,“吃得比之前多几倍。”
“嗯,辛苦了。”薛忱道,神情过于平静,“宋鸣的神魂还是没找到?”
白雾摇头:“没有,但似乎和您猜的一样,与青云宗宗主有关。”
薛忱没有半分意外,摆手道:“那就这样吧。薛家的事,我很快会回去处理的。”
薛家分作两脉,他这一脉和薛平稚那一脉,百年来一直夺权夺得没完没了。
许是觉得魔物窜逃,有机可乘,薛平稚那一脉终于按捺不住。先是大范围传播他的谣言,接着搞暗杀、软禁家主,还和青云宗的某些人勾结,下一步就该是篡夺家主之位了。
但,他可能把家主想得太简单了些。
白雾觑着他的神色,行礼告退。
薛忱实在没忍住,又将脑袋转回去,这回亭子里只剩下一个人,和一朵丑丑的花。姑娘家趴在栏杆上,青色衣袖几乎触及水面。
他眉宇间终于染上点笑意,欲盖弥彰地微偏视线,盯着湖面一圈圈的涟漪。
有点想把她关起来。
这样她就能,一直一直只盯着他了。
恰巧此时,昭瓷抬眸,隐隐往他这儿望。没等两人对视,她飞速侧首,有种气鼓鼓又避之不及的感觉。
薛忱抿抿唇,尚未来得及完全弯曲的眉眼又轻蹙。
她不理他。
理了别人,就是不理他。
第046章
夜凉风寒, 湖面吹起不平静的波澜。
皎皎月华之下,白衣少年陡然出现在亭边,孑然一身, 衣袍随风作响。
他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犹豫,半晌后才走近些,俯身,对着趴在桌上熟睡的姑娘家小声道:“昭瓷,醒醒。”
昭瓷拍掉他的手,喃喃道:“我再睡会儿,昨晚都没睡好。”
睡倒是可以, 但……
他叹口气,拖起昭瓷的脑袋, 提防着她从椅子上跌下去, 轻声开口:“回去睡好不好?”
昭瓷下午趴在桌上, 他还以为她就打算小憩片刻。这都到晚上了,她还没醒。
他不太怕冷, 可方才, 明明在室内, 依旧感受到股若有若无的寒气。
只能是昭瓷受凉了。
有神魂契在, 他们的感觉一定程度上是共通的。
薛忱思索半天, 实在不晓得怎么叫她。姑娘家浑身都跟没骨头似的, 席卷香气,便连抱,他都不晓得从哪下手。
半晌, 他轻扯昭瓷的头发,面无表情道:“再不回去睡, 我就把你揪秃。”
昭瓷好像醒了,又好像没有,迷迷糊糊看他眼,恼火道:“走开,不想理你了。”
然后还继续睡着,比前天通宵整夜还困。
薛忱紧锁眉宇,垂眸盯着她良久,夜风阵阵,他叹口气,俯身,乌发不经意地纠缠在一起。
好久之前抱过她一回,没觉得这么轻。
薛忱抿抿唇,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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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瓷睁眼时,盯着雕花的床顶愣了刹那。
昨日不是在凉亭里睡着么?
刚起床的时候,人总是木的。
昭瓷在洗漱时就没发现不对劲,洗漱完,对着光洁发亮的铜镜,她才猛然愣住,难以置信地揪住身后的发辫,晃了晃脑袋。
不晓得是什么发髻,每股发辫里编着几条银白的细丝绦,缀以花钿,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光。
好看的,确实是好看的。
昭瓷又欣赏好一会儿,眉眼弯弯,猜应当是涂珊珊替她梳的——在青云宗时,涂珊珊就一直很会编辫子。
这个点涂珊珊应当在后院捣鼓花草。
昭瓷提着被绑成粽子似的魇怪,打了个哈欠,往后院走去。
涂珊珊果然在那,只是一道在那的,还有一早不知所踪的石罂花。
两人凑近了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听见身后脚步声,涂珊珊立时回头,冲她笑着挥手:“昭瓷!睡醒啦?”
昭瓷点点头,将手里的魇怪递过去,解释道:“这东西叫魇怪,专能控人心神的。你之前梦游,应当就是因为它。”
她将古籍里的描述重复了遍。
涂珊珊接过,狞笑一下,提起拳头猛揍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