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逐渐安定。
孙瑾仪暗自念了句“眠眠这丫头也没点眼力见”，轻咳两声说:“眠眠，你看看你的小侄儿，母亲同你嫂嫂说些体己话。”
云窈杳脑中下意识拉响警报，从郡主婆婆方才第一句话就能判断出，她很强势。
直言“我儿不让我来看你”，表面是关心，实则是敲打——
是不是你在我儿子面前说错了话，以至于我儿开始防备我了？
沈渝眠瞪大眼睛，“母亲你想跟嫂嫂说什么，嫂嫂又没记忆，还不如……”
她将目光投向后边的苏嬷嬷，“不如你跟苏嬷嬷讲！之后苏嬷嬷和大哥解释给嫂嫂听！”
苏嬷嬷密切关注这里动向，听渝眠小姐提起自己的名字，果断上前半步。
孙瑾仪:“……”
“傻丫头，我同你嫂嫂说私房话，怎么能由你哥传给你嫂嫂呢？这像话吗？”
云窈杳回眸给苏嬷嬷递了个“我没事”的眼神，走到孙瑾仪身边，温声道:“母亲有话请讲。”
哎，还是窈杳上道，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至少把她说的给听进去了。
孙瑾仪眼底露出满意之色。
她拉过儿媳的手，“窈杳啊，咱们去一边说话去。”
沈渝眠和苏嬷嬷暗暗对视一眼，担心嫂嫂又会被母亲弄得不开心。
云窈杳全身僵硬地跟着孙瑾仪走到桂花树下，她身体轻微颤抖，不敢抬头，也不看直视孙瑾仪。
尽管对方是她枕边人的母亲。
孙瑾仪没放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窈杳，好孩子，我知道你对很多事没记忆，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之前你答应我，等卓翊回京，你会带着他和两个宝宝回侯府住的。”
云窈杳脑子里一嗡，想到沈卓翊的叮嘱，果然婆婆要提到这件事。
小姑娘缩着肩膀脸色苍白，孙瑾仪不太高兴，为了达成目标，依然语气柔和地哄：“窈杳你莫怕，侯府你也待过，丫鬟嬷嬷们伺候得你挺好。
“如今你对碧园的境况也不熟悉，回侯府也是一样的，何况回去了我还能帮你在府中树立威信。”
“可是，”云窈杳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话音沁着颤意，“这事由，由……夫君决定。”
她艰难吐出那个称呼。
当着沈卓翊的面，还没这样亲口叫过他。
孙瑾仪脸上浮现一丝不快，“窈杳，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他妻子，两个孩子的娘，你也有一定话语权，总不能事事听他的。”
云窈杳不禁咬住下嘴唇。
“你之前还答应过我另一件事呢，给卓翊找两个通房，你忘了我来告诉你。
“念在最近你正和卓翊培养感情的份上，通房之事不急，搬回侯府这事儿总得提上日程。”
通、通房？
孙瑾仪以退为进，成功地在小姑娘脸上看出了几分慌乱。
“窈杳，你那时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但现在我不催你为卓翊找通房，那你也体谅体谅我，别叫我一把年纪要两头跑，才能瞧孙子一眼。
“当初你嫁进我们侯府，我们婆媳二人相处得好好的，结果，卓翊说你不喜人多的地方，偏要搬到这碧园来。”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窈杳，你是个懂事的，理解一下我这当母亲的心情。”
云窈杳捕捉到关键词，瞳眸缩了缩。
夫君是因为她搬出的侯府独居？
没记错的话，原文里沈卓翊从头到尾住在侯府。
他说搬家是他自己的想法，苏嬷嬷也说是将军做的决定，并未告诉她，契机在于她。
孙瑾仪推心置腹地说完，压低声音，“窈杳，你也做了母亲，能明白我心意的是不是？”
云窈杳捏了捏没被她抓着的另一只手，磕磕巴巴地道：“我不可以背叛他。”
“什么？”背叛？
“既然他是为我搬到碧园……”云窈杳攥着手指为自己鼓气，“我不好再劝他回去，否则那样他该多伤心。”
孙瑾仪难以置信地缓缓眨了眨眼。
失忆前，这姑娘也是这般像个软包子，听她训话便始终低垂着脑袋。
可从未有反驳。
现在失了个忆反倒有胆量当场拒绝她了？
孙瑾仪觉着有些荒谬，从喉咙口挤出一个“哈”的音，偏头平复了会心情，“窈杳，过去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不清楚我过去说了什么。”云窈杳四指深深抵着手心，“但我知道了原因跟我有关，我不能伤害他。”
这话比前面两句多了分坚定。
沈渝眠手里摇晃着拨浪鼓，眼角余光却一直瞟着桂花树下的两人。
见母亲变了脸色，沈渝眠急得抓耳挠腮，可干巴巴地过去把嫂嫂拉回来，母亲保准生气。
她眼睛一转，目光落在摇篮里两个小侄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