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北翰手指颤颤巍巍地接过孙孙递来的小手帕,扭头想把眼泪压回去。
两只崽崽郁闷地相互对视几眼,要想办法哄哄祖父呀。
平时见到的祖父都笑呵呵的,第一次见他难过。
哥哥眉心皱成“川”字,一手握祖父的手指,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掌心,奶声奶气地道:“祖父,不要伤心,祖母还会、陪着你的。”
沈北翰低头在肩膀上擦了擦泪水,挤出一抹笑脸,“嗯嗯,好好,祖父不哭。”
弟弟也说:“祖母和我们是一家人啊,家人不会走散……她永远都会在啊。”
他们不太懂死亡,只是觉得,她肯定陪伴在自家人身边。
“家人……”沈北翰自言自语,胸腔酸涩无比。
不能在小孩子们面前失态,他克制了一会,哑着嗓子哄道:“和丰晏清,去找你们娘亲吧,嗯?”
“哦。”弟弟不放心地再次认真说,“祖父你不要哭啊,祖母看到了也伤心。”
孙孙的话令他再也绷不住了,低着头没给他们看见。
他要是早点劝说妻子,早点让她对孩儿们放手,如今妻子不就跟他清闲恣意含饴弄孙吗?
怎会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再也见不得天日。
沈北翰很后悔,很后悔。
直到下葬时,沈北翰也没和沈卓翊说话,他心底拧巴着,开不了这个口。
淮平侯府一下子沉寂,沈侯爷将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日渐消沉。
显然不能接受妻子离去的事实。
沈卓翊知道父亲也不是真责怪他,但彼此情绪很乱,需要一段时间整理各自的心情。
当晚,回到碧园,他拉过被子蒙头便睡了近两个时辰。
云窈杳哄完崽崽们,回来在烛光下给男人缝上裂了道小口的裤子。
她针线活不算特精巧,但也过得去。
沈卓翊做梦,梦见窈窈又毒发,他想抱住她,却有无形的屏障隔在中间,他怎么也靠近不了小姑娘。
男人急得满头汗,仓皇地喊出声,“窈窈!”
云窈杳转过头,男人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夫君。”她将针线放到桌上,倒了杯茶端过去,“来喝口水,定一定。”
沈卓翊没管什么茶水,愣愣地看着小姑娘,刚回过神似的猛地把她抱进怀里。
“我梦见你毒发了,”他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去抱你却有东西挡在我前面,只能眼睁睁看你痛。”
他也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云窈杳猝不及防,手里的茶盏水差点洒被子上,亏得她拿到床边去,撒了几滴在地面。
“没事,我好好的呢。”云窈杳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我没事啊。”
沈卓翊的胸膛起伏显著,陡然想起什么,“窈窈,是不是这两日你又要毒发了?”
……
ps:下一章姑母沈南谊又该出场了。
姑母是块砖,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往京城搬orz。
第112章 她为的就是挑拨离间
“发作过了。”
在男人流露出“我没能陪着你”的自责情绪前,云窈杳先一步说:“夫君你先别急,我发现一件事,这次毒发的程度好像轻了很多。”
沈卓翊拧起眉头,喃喃道:“程度轻了……莫不是每次发作的程度都不一样?”
云窈杳:“我也想不通……不过等下次毒发,应该便能知道是每次程度轻重不一,还是在逐渐减轻了。”
“……嗯。”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姑娘。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仿若在说别人的事,仿若煎熬的不是她。
沈卓翊疼惜地薄唇贴了贴眉心,接过窈窈举半天的茶盏,一口喝光,“父亲这两日沉浸在母亲离去的悲痛里,我没法跟他说我的猜测。”
按照窈窈口中的原文,牧聪夫妇死于敌国细作之手,原因是他们在太子妃面前败露了机密。
那么母亲多半也是撞破他们面见贼人。
与原文不同,此次贼人下手更狠,屠了牧家满门,借牧聪犯的罪证混淆视听,并带走他母亲。
也许贼人原先确实没想要母亲的命,后来出于某些原因,总之母亲已经……
沈卓翊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找陛下揭发竺贵妃与牧家皆与贼人联系,得找出证据。
牧家没了,贼人接下来依靠的只有竺贵妃了。
云窈杳小手握着他的大手,“公公向来是相信你、支持你的,过几天你找他把话说开,又事关婆母,公公一定尽全力帮助你。”
不管要查什么,当然自家人更靠谱。
……
沈南谊得知湘荣郡主已故的消息,紧赶慢赶来到京城,仍是没赶得上嫂子的葬礼。
她去墓前烧了柱香,拜了拜,再到侯府探望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