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也放弃形象了，直接半跪在地上，免得孩子抓他的手太吃力。
余光瞥见弟弟在他娘亲怀抱中扑腾，沈卓翊威严开腔:“晏清不要闹，娘亲抱着你很辛苦，一会爹爹抱你你再闹。”
两只崽崽愈发壮实，小姑娘娇小玲珑，他总感觉她的细胳膊细腿儿受不住孩子的重量。
“嗷。”懂事的弟弟安分下来，虎头虎脑地贴在娘亲身前。
哥哥走累了，沈卓翊将他交给苏嬷嬷照顾，再从云窈杳手中接过弟弟。
轮番陪完两个孩子后，男人声称出了汗要换衣裳，叫小姑娘一起去伺候他。
可沈卓翊何曾要她伺候过，他心细如发，在别无他人的内室轻声问:“窈窈有心事？”
第81章 可值黄金千两
云窈杳有点心不在焉，想察觉到这一点不算难。
往日她陪伴孩子十分上心，今天却只是在旁边看着他的举动，连话都很少说。
——虽然平常他们之间谈天基本由他开头。
沈卓翊高大魁梧的身形完全将娇弱的小姑娘笼罩起来，抚慰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是独自去见竺贵妃害怕了吗？”
竺贵妃宫里来人时，沈卓翊在上朝，等他回到碧园，小姑娘已经在宫里了。
“没有。”云窈杳摇摇头，“是……竺贵妃让我给她画一幅画，我琢磨要怎么动笔呢。”
从读者角度，她也为竺贵妃的经历唏嘘。
如果皇帝微服私访时未曾看中竺贵妃，如果竺贵妃的爹娘和主母没死在皇帝手上。
竺贵妃可以和爹娘、和她从小便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
女孩子容易多愁善感，尤其云窈杳近距离看到了竺贵妃，她那么温温柔柔地对她说话，让人忍不住心疼她的遭遇。
有时候带着上帝视角也没用，她无法劝说竺贵妃放下恨意，也没法对皇帝做点什么。
云窈杳靠在男人胸膛上，沉默地消化完情绪，伸手抱住他的腰，“我想帮竺贵妃画好这幅画。”
沈卓翊清楚竺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他仔细观察小姑娘的神色，确认没有迫于无奈的不情愿。
薄唇贴贴她的眉心，“辛苦我们窈窈了。”
第二天，云窈杳便简单画了线稿，记下竺贵妃当时的姿势。
美人美得特殊，过目难忘。
云窈杳的日常从练字陪孩子练剑术，多了个画画。
只是除去竺贵妃，竟然还有人请她画一幅画，并且抬来了黄金千两。
此人便是花朝节赏花宴上同云窈杳交谈过的郑国公府国公夫人。
“窈杳，我也知我的要求唐突，可我实在没法子了。”国公夫人愁容满面，能够看出她也是酝酿了很久才来找她。
“夫人莫急，您慢慢说。”云窈杳给她递了杯茶，“凡是窈杳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您。”
郑国公府三代忠良，郑老国公在战场上牺牲，老太君亦是和老国公一同上过战场、得过先帝封赏的。
这是充满正气的正直的一家，值得交往。
国公夫人是长辈，云窈杳态度恭敬又谦逊。
“好孩子，你且先听我说。我家老太君四十年前与老国公上阵杀敌，意外发现自己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便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了。
“当时，老国公牺牲，老太君短暂休养两天又奔赴战场，孩子由其他负伤的将士轮流照顾。”国公夫人顿了顿，脸上流露痛惜。
“好不容易打赢仗，孩子也一岁多了，老太君和众将士凯旋，半路遇到土匪抢掠无辜百姓。
“老太君见不得这种事，和手底下几人端了土匪窝，却不料有漏网之鱼！”
云窈杳听到这，顿时预感不妙，果然见国公夫人眼眶红了一圈，嘴唇发抖。
“那几个黑心肝的调虎离山，偷走孩子，待老太君回过神，他们在老太君眼前将孩子一刀刺死！”
国公夫人眼底迸发出恨意，“还将她手脚砍下来，身体分成无数块……”她说不下去了，低头捂住脸。
这是郑国公府两代人多年的噩梦。
做母亲的听不得这种事，云窈杳面色泛白，指尖颤抖，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不，他们不是人了，他们根本没有心！
国公夫人抹了抹眼角，有些哽咽道：“老太君本就觉得有亏欠，打仗时顾不上孩子，哪怕和众将士一起吃粗粮，好歹孩子健健康康长大了。
“老太君想着等回到京城，要好好弥补孩子，要感谢帮她照顾孩子的人，但是最后连……连个全尸也没带回来。
“那成了老太君和我们的心魔，可最难受的还是老太君，毕竟她亲眼目睹……那之后，老太君郁结堆积，终日以泪洗面，渐渐地就……神智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