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总是站在暗处默默当一个爱慕者,瞧着心爱之人被太子作贱也依旧能做到不怨恨,无私奉献,忠心追随。
祝钦饶被他的反问迷茫了一瞬,似是在想二人交情并未相熟至此,随即道:“臣以君为先,这不是很正常吗?”
孟九钰一挑眉:“只是如此?”
祝钦饶越发匪夷所思:“不然呢?”
孟九钰止住了话头,像那般优柔寡断的君主本以为重活一世会有所长进,没成想比前世更为退步,满心儿女情长,身段放得倒是挺低。
祝钦饶则愈发看不懂他,眼前这个先生看起来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瞧着他总是一副悠然的模样,好似什么事都掌握在手中,说什么都不会动怒,只是笑,跟个笑面虎似的,叫祝钦饶看了很不爽。
一日的时间足够二人完成这事务,祝钦饶骑马回宫复命,乌云蹄身形流畅,奔跃在路上,孟九钰目送他而去。
萧枝雪拨弄着窗前的花枝,昨日的事犹如一场梦,匆匆闪过,具体场景叫她回忆时模糊不堪,皇后的那几句话至今叫她心惊肉跳,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段知珩竟然替她拒绝了这个旨意,这叫她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众目睽睽下被迫与祝家绑定的不适,可她原本就是做好了嫁入祝家的准备,那一瞬的心头坠落之感叫她始终难以忽视,辗转反侧。
萧枝雪烦躁的揪着树叶花朵,手指无意识碾来碾去,昨日之事祝府自然也是知道了,婚事的落定叫两家均松了一口气。
祝夫人今日便送来了帖子叫她出去逛园子,比以往都正式不少,以往都是她随意上门,或是祝夫人进来拉着萧枝雪一同出门,鲜少有这般正式时刻。
可萧枝雪却有些无法面对祝夫人,便叫人去回了祝夫人说身子不舒服,祝夫人倒是理解,琢磨着许是被那皇后吓着了,便说那就改日罢。
她呆呆的看着手上的碎枝,连祝钦饶在旁边喊她都没听到,直到脑袋上被敲了一下。
萧枝雪回过神儿来,面前放大了祝钦饶那张俊脸,她蓦地退后一步,不自然地说:“你怎么来了。”
祝钦饶:“叫你半天呢,也不理我,我来瞧我的未婚妻啊。”说完嘿嘿笑个不停。
宛如一个傻愣,萧枝雪烦躁不已:“边儿去,别烦我。”
祝钦饶却觉着二人的关系时至今日有些不一样了,便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总跟她对着干,似一只蜜蜂围着她:“有何烦恼,皇后已然打消了让你入宫的念头,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萧枝雪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关了窗户。没等祝钦饶反应过来又打开:“叫你做的事儿进展如何了?”
祝钦饶胳膊放在窗上娓娓道来。
半夜时分,萧枝雪突然惊醒,耳边传来轻轻的,微不可闻地敲击声,她嗖得钻到被子里,心跳声无限放大,突然规律地敲击声停了下来,又响起了诡异的铃铛声,忽远忽近,叫她心跳骤停了一瞬。
萧枝雪汗意浸湿了亵衣,静静等候了一会儿,她掀开被子,呼吸着凉气,汗意被蒸发,萧枝雪侧耳倾听一番,望去。
窗外一片寂静,铃铛声也散去,她寻摸着应是哪里来的野猫在玩闹,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但好奇之心总想让她开窗去瞧瞧,她犹豫挣扎了半响,最终下了床,一步步挪到了窗前,试探着敲了敲。
窗外没有声响,她便壮着胆子一点点打开窗,闪着细碎亮光的眼眸往外窥去,这一窥便怔在原地。
萧枝雪无意识的松开手,窗子随着风吱呀敞开,窗台上乃至整个院子都摆满了摇曳生姿的木梨,月色朦胧,宛如鲛纱般的月色洒到窗台上,轻轻盖上了花枝,浓烈的香气飘散在她的鼻息间。
萧枝雪彻底被这场景震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从窗台前离开,打开门奔至院子里,南风月生,萧枝雪站在院子里,墙面都被挂满了木梨花,花海翻涌,冰丝玉缕,异香馥郁,点点烛火映在花海里,花晨月夕下,犹如细碎星光。
她心头犹如被点燃了一小簇烟花,时亮时暗,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永远存在。
廊下挂着一张纸页,下面坠着一个铃铛,萧枝雪上前去摘下那张纸上面写了一句话:前世的花很美,还有,你最重要。
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一句句砸在萧枝雪心间,叫她的心神无限沉落,她面色沉默,手中攥着纸张,越攥越紧,最后手指一松,皱皱巴巴的纸张犹如浮萍般飘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