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番模样,萧煜的眸光渐渐沉冷下来。
便是这双眼睛,这双我见犹怜,潋滟若蕴着一汪湖水般动人的杏眸,惯是会骗人。
遥想在沥宁时,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就曾费尽心思接近他,领他跳入她精心设计的局吗?
他萧煜自小到大已受了太多欺骗,上了太多的当,受了太多教训,再不可能一次次愚蠢地轻信于人。
说什么为了不连累他,说什么是无可奈何才不告而别,当真是感人肺腑,辛苦她这几日为防他报复,想出这般感天动地的借口替自己开脱。
可惜啊,他已非当初那个天真心软,易被蒙骗的周煜了,且周煜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年多前的那场大火里,和那座草屋一起彻彻底底焚烧殆尽。
看着他比冰霜还凉的眼神,苏织儿眼睫微颤,一时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变成了她根本不认识的样子。
他不是她的周煜!
苏织儿轻轻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却,却听见假山外响起一阵说话声,她陡然一惊,下一刻,腰肢却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死死缠住,整个人被凌空抱起,抵在了那冰冷坚硬的石壁之上。
她下意识欲张口尖叫,却被大掌捂住了嘴,耳畔响起的低沉嗓音提醒道:“怎的,苏姑娘想被人发现你和朕就这般模样,单独待在这假山洞中吗?”
苏织儿低眸看去,便见自己整个身子都被男人托抱而起,两人此时紧贴在一块儿,她挣扎着想下来,可无奈男人将她死死压在假山石壁上,令她根本动弹不得,她到底怕动静太大教外头人听见,末了,只得放弃般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看着她这副最终不得不顺从的样子,萧煜满意地扯了扯唇角,眸中闪过几丝愉色。
假山外的人并未走开,反是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闲谈起来。
好巧不巧,这谈的不是旁的,正是她苏织儿。
“听说那位苏姑娘的婚事还是镇南侯世子亲自去向太皇太后求的,你说世子是不是瞎了眼了,怎的会看上那个苏织儿呢。虽得她得了个国公嫡女的身份,但她那生母就是个寻常的乡野农女,她自小也是在沥宁那般地方长大的,一无才学,二无教养,再粗鄙不过……”
“兴许压根不是世子的错。”另一人立即出声维护许岸之,“你瞧那苏织儿生得妖妖艳艳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会勾人似的,指不定就是她贪图那世子夫人一位,不择手段,用那张脸勾引了世子,才让世子一时糊涂去向太皇太后求的赐婚,那苏织儿当真是卑鄙无耻……”
苏织儿在假山后默默地听着,这后头一个贵女的声儿,她还能认出来,正是那个与她极其不对付的崔三姑娘崔竹然。
若说不气,那定然是假的,哪有人这般大度,听着旁人说自己长短还无动于衷的。
何况外头两人胡言乱语,什么她勾引许岸之,分明是许岸之自己向太皇太后求的婚,她尚且还不愿意呢。
正当她咬着唇,心下气愤之时,却蓦然觉得耳尖泛起丝丝缕缕的痒意,一时忍不住自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侧眸看去,便见男人正伏首在她的耳边,用贝齿轻轻磨咬着。
苏织儿心下陡然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受。
他不认她,可却处处表露出他就是周煜,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最受不住,却偏偏在这个不能出声的时候刻意招惹她。
苏织儿哪能就这般被他轻易拿捏,她怒瞪着眼前人,旋即亦埋下脑袋,一口咬住了他肩上的衣裳,制止自己发出声儿来。
然她方才的那声闷哼,仍是教外头人察觉了,两人的说话声骤然停了下来,旋即就听那崔竹然疑惑地问道:“你可曾听见什么声音,好似是从假山里头发出来的……”
“声音,什么声音啊?”
正当苏织儿提心吊胆,生怕两人走进来查看之际,却听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道:“不好了,两位姑娘,出事儿了……”
“怎的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哎呀,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们快去看看吧……”
假山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苏织儿见状猛地推了男人一把,自他身上下来,一句话也不想再对他多说,转头正欲离开,却听得背后人幽幽道:“苏姑娘若是成了世子夫人,将来多的是这些令你无可奈何的闲言碎语,可若……你成为朕的人,那些人纵然心里就算再不痛快,也得伏跪在你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