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将最后的光线遮掩,殿内没有点灯,视线忽然变暗。
“小姐,您别害怕。”
一向寡言的常佑这时候还来安慰她。
白桃扯着身后的绳子,语气不稳:“……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门口都有侍卫守着,行行行,我马上走。”常佑扬着声音喊道,“小姐您别害怕啊,瞧这阵仗,殿下估计要回来了。”
白桃没应他的话,鼻子一酸,想要去擦眼睛,结果两手没挣动,眼泪就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原本在府中也曾经被限制过行动,但哪有人敢这样对她?
白桃愤然不已,在罗汉床上滚了一圈,栽倒地上,躺下不动了。
视线被眼泪糊着,什么都看不清。
侍卫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一件事。
浥州军真的出事了。
她的哥哥,也真的出事了。
第105章 逃出
周遭如潮水一般沉静, 白桃闭上眼睛,起伏的呼吸清晰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烛光从远处照进来。
少女很快被人从地上抱起, 她吸了吸鼻尖,有人给她擦眼睛。
殿中四角的灯台被一一点燃, 照亮整个房间。
白桃感觉手上覆盖上了一个温软而干燥的手掌, 手腕处的桎梏慢慢松开。
男人一面解着绳索,一面解释道:“我虽然交代他们拦着你, 但没想到他们这样对你, 已经罚过他们了。”
他蹲身下去给她解脚腕上的绳索, 白桃别过脸去, 问:“浥州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哥哥怎么样了。”
“浥州没事。”
沈宴清垂着眼睛, 真正的神色藏在眼睛里, 没有人能看见。
白桃没发现他话中的用意,稍稍心安一些,委屈地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们都说浥州军出了事,还点天灯……”
“谁说的?”
沈宴清神色一凛,抬眼间又恢复了沉稳, 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天灯是皇后命人点的, 她没法见到你, 只能想这个办法来对付你,让你着急。”
绳索被解开, 白桃心中轻松,揉着被绑红的手讷讷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这样?”
青年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接过她的手腕,指腹抵在她的红痕上轻柔。他的指腹粗糙, 按下去的力道沉稳有力,揉起来莫名让人觉得舒服。
方才还气愤不已的白桃见他这样,气也消了大半。
“或许是不喜欢我吧。”
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点莫名的悲凉,白桃连忙道:“怎么会?”
沈宴清却朝她一笑,不再多说。
“时辰不早了,先睡吧,若浥州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你。”
“好。”少女跳下床榻,往殿外走去,“我去弄点水来洗脸。”
洗完脸后,白桃回到她的房间。殿中的烛火映照出男人的身影,他还没走。
“今日受了惊吓,我等你睡了再走。”
白桃眨了眨眼睛,警惕道:“你今日没有喝药。”
再做出点什么事来,她还要不要睡觉了。
沈宴清哭笑不得:“等你睡着了,我还要出宫去。不会来烦你,睡吧。”
白桃感觉有什么不对,看着面前的青年真诚而笃定的眼神,决定信他一回。
她脱了鞋袜爬上床榻时,男人已经起身去吹灭灯盏,只留下一个小的烛台,烛光昏昏,看着也很有困意。
沈宴清再次转身时,小姑娘已经裹着被子窝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全京城上下,最不希望浥州和白桥出事的,恐怕就是他。
今日收到消息,已经查出来,浥州军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跟随凌温书去浥州的,有为白桃解过毒的储南,在士兵中毒之后很快发现,并寻找解决的办法。
在遂州时,沈宴清杀了东丘离才找到的药丸,于浥州军是杯水车薪。
此去上千士兵中毒,浥州军实力大大削减。这事来得这样巧合,影响力如此之大,只说明一件事——浥州军中有敌国的内奸。
沈宴清回过神来,看见她露在外面的眼睛迟迟没有合上,温声开口道:“睡吧。”
白桃看着他,总觉得他十分忧心。
青年在她的床边坐下,白桃向他眨眨眼,不惯有人看着她睡觉,便翻身转过脸去。
沈宴清垂下眼睫,漫无目的地摩挲着锦被上的丝线。
最难的是,眼下,他还不能往浥州增兵,更不能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白桥和凌温书。
大凉与东海两国早已商议好,东海国扰乱他的视线,实际上真正出手的将是北凉。只要往浥州增兵,那北凉大军很快将踏破边境,到时候齐兵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