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继续问:“因为浥州的事?”
浥州的事,和她最关切的,是她哥哥白桥。
难道白桥出了什么事?
青年默然半晌,犹犹豫豫地说了一个字,白桃没太听清,又问了一遍。
“怕。”
男人声音低哑,但好在是清晰的。白桃听明白了这个音,但不懂其中的含义。
“怕什么?”
白桃不住地追问,他始终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两个人僵持不下,白桃又推不开面前的人,只好这么将就睡了一晚。
往后一日,白桃又没在白日里见到沈宴清,但他半夜回来,又以同样的方式把她弄醒。
白桃不堪其扰,准备换个地方睡觉。
趁着天亮,她让常佑帮忙把被褥换个地方。殿中有好几处放置了罗汉床供人小坐,随便收拾一个都可以睡。
常佑显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
在宫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白桃也不能解释。常佑知道太子殿下身体抱恙,却不知道具体患的是什么病。夜里那些事实在……最好谁都不要知道。
入夜时分,白桃又一次没再等到沈宴清。她将原先茶室里的罗汉床收拾出来睡,这里偏僻安静,只是暗了一些。
少女安心地躺下,睡到中途,眼睛上那种湿润地感觉再次袭来。
她气愤得睁开眼睛,暗暗地磨了一下后牙。
根本躲不开!
这几日,白小姐睡得都比平日迟,每一回常佑都要在殿外等很久。每回出来时都神色怏怏,看上去像一夜没睡似的。
“小姐这几日精神不好?”常佑有点担心道,“要不找太医看一看吧。”
“不用。”白桃闷闷地回答,“我睡得迟是因为——”
她几乎就要对着常佑抱怨出来,又想到他每次都是夜里来,早上很早就走,估计常佑也没看到他,不禁闭上了嘴。
一整日,白桃坐在窗边打盹,为晚上和某个争斗积攒精力。
日头从东到西,天色渐暗,又要迎来晚上。
白桃不由得捏了捏眉心,现在都不是很期待睡觉了。
窗外的星星已经升起来了……白桃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外面天幕上并不是星星,而是天灯,不止一盏,照亮了半边天。
白桃连忙走出后殿,这才看清外面满天灯笼的盛景。
明日就是太子生辰,这些天灯是给他庆祝的吧!
常佑正端着药壶从长廊里走过来,顺着她的头顶望去,又垂下了头。
他这个反应倒是奇怪,白桃问道:“这个天灯是给殿下点的吗?”
常佑睁大眼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道:“明日的磕头礼取消了,浥州军将受难,宫里正在点天灯给浥州军祈福呢?”
白桃脸色勃然变色:“你说什么?浥州军,怎么了?”
常佑被她的反应下来,连忙道:“奴才、奴才什么都不清楚。”
白桃当即咬牙,撇下他就往外走,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灯是从哪里放的。
哪知道常佑很快地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近日,吩咐,小姐,不能——”
“他又关我?”
白桃的声音骤然尖利,把常佑吓了一跳,还引来了侍卫侧目。
少女气冲冲地走到正门,哪知道不过入夜,东宫正门已经阖上,侍卫听到动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打开。”白桃冷声道。
侍卫依旧垂眸注视,不知道是不是白桃的错觉,她觉得他们带着怜悯的情绪望向她。
御卫营只听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吩咐。
白桃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卫依旧不答。
常佑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劝道:“小姐您先消消气,有什么事等殿下回来再说,殿下待小姐好,总不会有什么事瞒着小姐的。”
他这么一说,白桃突然想起来,这几个晚上他呢喃的那个字。
原来是怕。
他怕她知道浥州这件事!她哥哥一定出事了!
这下,白桃再不能冷静,她过往之所以能在东宫忍下去,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她的家人都在他的手里。
她生往前闯,忽然间视线一暗,整个人一下被两侧的侍卫按住。
他们的力道超乎白桃的想象,她几乎没法挣扎。
很快,她的手脚缠上了一指粗的长绳,常佑在一旁喊:“轻点,这可是殿下的人!”
并没有什么效果。
守门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把她扔进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