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紧张极了,她还穿着太监的衣裳,好像被数双眼睛打量,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沈晏清一把将她的手捏住。
少女的反应莫名让沈晏清想起了小鹌鹑,谁知道平日里气盛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别紧张。”沈晏清低声道,“底下的人看不见上面,其他人不敢看我们。”
白桃余光一瞥,才发现其他人都在远处,十分识趣地低着头。
少女脸色顿时发红。这不是说明,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她是假扮被带进来的人?
沈宴清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脸红了,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半晌,才将视线移开。
“你哥哥就在队伍最前列,中间骑马的那一个。”
白桃一听,连忙将目光转向过去,然而只看了一眼,又不由得腿软。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有点晕。”
更何况,从这里看下面,所有人都不及一颗红豆大小,哪里看得清谁是谁。
白桃压低声音问道:“只能在这里看?”
沈晏清应道:“队已经列好,不便上前。”
白桃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哥哥,如果这回见不到,又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再见。少女神色里有点失望,但语气依旧平稳:“哥哥此去多久回来?”
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沈晏清没有直接回答:“两地可以通书信,我知道你哥哥会写字,他的来信我到时候拿给你看。”
白桃语气僵硬:“……我不识字。”
他们用的兴许还是官用文字,白桃就更看不懂了。
“我念给你。”沈晏清十分温和,“届时我还可以教你写字。”
白桃垂着脑袋,迟疑点头:“好。”
沈宴清扬起嘴角。
先走浥州有人安定,也不用再担心白桥阻拦,以后还能借写字同她独处。一下子解决了三件事,沈晏清心底莫名高兴。
“我们回去吧。”沈晏清将她从瞭望口上牵下来。
白桃又问了一遍:“不可以和哥哥当面说两句话吗?”
沈晏清抿起唇角,心有不忍。这几日的安排实在仓促,甚至没有给她多留一个见面的时间。
其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作祟。如今她已经很防备自己,他怕白桥再同她说什么,让她更厌恶他。
“算了。”
见他不回答,白桃自己说服了自己,“要下去得原路折返,再出城门,耽误那么多人,不好。”
出征是一件大事,白桃也知道,所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任性。
她如此乖巧的时候,反而让沈晏清觉得心疼。但一切都已就绪,耽搁一时所有的行程都得延后。
沈晏清神思一顿,还是吩咐道:“让他们出发吧。”
检阅军队花了半个时辰,再次回到马车以后。少女身体靠着车厢,闭着眼睛不说话。
沈晏清关切地问:“累着了?”
白桃摇摇头。
其实沈晏清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这次没见到白桥离开前的最后一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依然很沮丧。
沈宴清心中愧疚不已,主动开口:“许久都在院子里待着没出来,今日正好有空,要不要去城里转转?”
白桃轻叹一声,摇摇头。
她有点颓然地靠着,让沈宴清觉得有点心伤。想当初她要离开他的时候欢呼雀跃,和哥哥分别却这么神伤,不禁让人心生嫉妒。
“倘若困了,也可以在马车上歇一歇。”沈宴清亦轻叹一口气,温声道,“车里有备着毯子。”
无关困乏,白桃只是觉得心口之处坠着什么东西,让人难过。
不过她确实早上起得太早,眼皮干涩,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白桃继续闭着眼睛,也不管面前出现了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身上一暖。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的男子低下身子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两个人视线相接,沈晏清温和地道:“回府还有一段路,先睡吧。”
谁知道他还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白桃有点不适应,想要揭开毯子:“我不睡。”
她的手当即被人按住,沈晏清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强硬:“睡吧。”
幽深的眸子带着某种蛊惑,白桃很听话地应了一声,整个人缩进毯子里。闭上眼睛以后困意席卷而来,她慢慢地倒下去,被沈晏清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将她轻轻地挪动,以便她能在马车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