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变了?”沈晏清催促她。
“你以前不会这样……看起来很凶,不许人违抗。”白桃小声嘟囔,“恢复身份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沈晏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似笑非笑道:“那你不害怕?”
知道他凶,怼他的气势却从来不弱。
白桃答不上来,仔细回想,她也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太任性。
但是她莫名相信他不会计较。
白桃想了想,轻声道:“害怕的话……可以走吗?”
“当然不行。”沈晏清回答,“谁都可以怕,但你不能害怕。”
白桃诧异:“为什么?”
沈晏清轻笑:“你若是害怕,我就没法保证你的安危。”
白桃:“……”这是什么话?
听到别人害怕,难道不该是好好安慰,让她不用怕吗,怎么还威胁。
白桃眼色一变,看向沈晏清的眼神也愈发奇怪。
“别看了。”
青年移开视线,语气冷冷淡淡。
白桃视线一偏,就看到他微红的耳廓。
强装镇定这一点倒是没有变,白桃暗想。
*
日近正午时,白桃再次见到白家人,不仅有她的哥哥,还有马六他们。
时隔一日的相见,白桃感觉两个哥哥苍老了不少。
一见面,白樟拉着白桃讲为人处世,希望把他半辈子学来的东西一次性教给她,白桃听得头皮发麻。
白桥站在一旁,白桃的视线仔细扫过他,见他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白桥脸色不太高兴,一直皱着眉头,只有一句叮嘱:“照顾好自己,早点回家。”
他总觉得白桃心向着那一边,怕她上当受骗不回来。
白桃上前拥抱他,低声道:“放心吧。”
白家人离开以后,白桃坐在空空的客房里,眼见落日的余晖落在窗台上。
她走出客房,看到红霞染了半边的天际,连绵的山脉犹如怀抱,静谧而深沉。
这是她的家乡,遂州。
白桃想,她一定会回来的。
沐浴过后,白桃早早睡下,至于那个人要做什么,她全然不关心。
她知道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不如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入夜后,周府的灯火全都熄灭。两个时辰以后,零星的火光次第亮起,将周府的夜色照亮。
周府门前,士兵整齐排列,等待点卯。青年跃马而上,他不似平日的长衫,而已换过轻便的长袍。
他的视线向门内望去,不时地看一眼天色,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不一会儿,一位婢女匆匆地从门内走出,沈宴清认得,这是日常侍奉白桃的婢女。
采青匆匆走到沈宴清的马旁,先是朝他一礼,而后急道:“殿下,小姐并不肯起。”
沈宴清脸色一滞,没想到回京第一个问题,竟然出现在这里。
“把她弄起来。”沈宴清道。
“奴婢们试过了。”采青回答,“可小姐就是不肯起。
沈宴清心思一转,回想起白桃确实不是一个能起早的人,心底估计这两个丫头也不敢太得罪她。
青年一掀披风,从马上跳下,走进屋中。
前面的人走得太快,采青在后面小跑着跟随,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她心底觉得这么疾步走很失礼,可又想到那位小姐这么懒怠殿下都不生气……这世道也太不公了。
沈宴清走过长廊与小园,便看见客房的门大开着。
一走近就能听见有婢女小声的催促,青年扯了扯嘴角,这么大动静还能睡着,莫不是装的。
青年迈进门中,便能看见床铺上的小姑娘将被子紧紧盖住脑袋,一动不动,而一旁的婢女一直推她,神色紧张。
就这样都能睡?她不会把自己闷死在里面吧。
沈宴清板着脸走上前,婢女赶忙退到一旁。
青年一把将遮头的薄被掀开,露出了里面半张恬静小脸。
小姑娘面色安然,岁月静好,就连被子被掀了也丝毫不能将她惊动。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仿佛都与她无关。
沈宴清生平从不懒怠,每日内监来时,他已然起身,都不需要人伺候。
如此勤勉,早成习惯。
然而,他却有个毛病。小时候因为怕起晚被太傅责怪,沈宴清总怕内监来催,屋内的一点动静都能将他惊醒。
这往前十几年,都没有睡得这么安静过。
沈宴清有些不忍心去扰她的安眠,然而他们要赶在天亮之前出发,所剩时间不多了。
“该起了。”沈宴清推她。
小姑娘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