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夺感错愕,转眸看他,他嫌弃道:“你的头饰有不少都是金的,偶尔看着,能衬你容色,看多了,就显得了无新意,无法使人眼前一亮。”
女管事见风使舵:“王爷一语中的,这双燕钗确实不算最适合王妃的。”
晏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依王爷高见,妾身该选哪样?”
“早就选好了。”萧凤卿胸有成竹地指向某一方托盘:“王妃一定满意。”
晏凌顺着萧凤卿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簪,簪头雕刻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蕖,除此之外,簪身再无其他雕琢,但玉簪的成色极佳,宛若流水澄澈清净,握在手心,玉质清凉通透。
萧凤卿拾起那根玉簪在她重新梳过的随云近香髻上比划了两下,动作轻柔地插好,端详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晏凌揽镜自顾,她眉眼明艳,一头墨发如云锦堆簇,青玉点缀其中,既典雅又雍容。
这么瞧着,确实比那根双燕钗好看许多。
女管事亦目露惊艳:“王爷真是独具慧眼。”
萧凤卿的嘴角牵起一弯弧:“废话,她身为本王妻子,日夜相对朝夕共处,本王能不知道如何打扮她吗?”
女管事连声应是,暗暗偷觑晏凌一眼,只觉得这位宁王妃虽然清清冷冷的,不过姿仪确实绝佳,怪不得能让宁王三过青楼而不入。
萧凤卿又信手指了几样头饰:“给本王送宁王府去,以后来了上等货也记得给本王留着。”
他俨然是土豪做派,看完首饰又令女管事送一些上等胭脂给他挑选。
见状,晏凌低声阻止:“太铺张浪费了,我用不了这么多。”
萧凤卿啧啧摇头,眼角眉梢染上一丝深意:“别的女子巴不得丈夫为她花钱,你倒好,处处都与我客气,我该说你贤惠还是该说你太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晏凌一时失语,下意识道:“本来就不是。”
萧凤卿眼稍微抬,面无表情地晲着晏凌。
晏凌心头一紧,搪塞:“而且你这样很败家。”
萧凤卿的表情忽然舒朗起来,戳了一把晏凌的腮帮子:“这才像妻子该说的话。”
晏凌不喜欢被萧凤卿如此对待,她蹙眉拍开萧凤卿的爪子,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口。
“你是王爷就能理直气壮抢别人媳妇吗?”
窗外骤然传来老人的怒吼:“我要告御状!”
粗哑的男声奚落道:“本王现在就打断你的腿,你尽管爬到正阳门去敲登闻鼓!”
晏凌眉心一跳,好耳熟……
她刚将这声音与记忆中的某个人画上等号,人群又猛然爆发一阵惊呼。
第60章 天谴?那是什么玩意儿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强抢民女。
街边围了很多窃窃私语的百姓,他们本是冲着看热闹才聚集到一处的,然而看清强抢民女的人,一个个立刻噤若寒蝉了。
无他,只因那人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萧鼎。
萧鼎趾高气昂地站在酒楼台阶上,他的脚边,跪着一名约摸二十来岁的女子,看发式,是已经出嫁了的妇人。
台阶下,萧鼎的亲卫正押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满身血痕,已然进气多出气少。
妇人趴伏在萧鼎脚前,头磕得砰砰响:“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过民女的爹!民女求您!”
“芸娘……你不要求他!老天有眼,他……他会有报应的!”奄奄一息的老者艰难嘶喊,脑后的伤口源源不断淌出鲜血。
萧鼎欲一脚踹开芸娘,熟料,芸娘紧紧地拽住了他裤腿,萧鼎是侏儒,在力气上本就不敌正常人,结果被芸娘绊倒在地,不慎摔下台阶,恰好迎面扑在一堆狗屎前,滑稽又恶心。
周遭的百姓见此情形,纷纷捂嘴偷笑。
萧鼎难堪至极,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亲卫的剑狠狠刺进了柳父的胸膛。
柳芸娘目眦尽裂:“爹!”
“君主不仁、亲王不义!大楚……要亡国了!!”柳父撕心裂肺吼完这句,仰天长叹了一声,接着染血的眼眸缓缓转向柳芸娘那侧,咽了气。
“爹!”柳芸娘从台阶连滚带爬地下来,搂住柳父的尸体泣不成声:“爹……都是我害了你!”
目睹这一幕,百姓们颇为动容,有心生恻隐者犹豫片刻,终是悄无声息地离去。
萧鼎冷笑,给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卫大步上前强行将柳芸娘扯开。
“你们放开我!”柳芸娘哭喊着挣扎,身上的麻衣凌乱不堪:“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萧鼎,你害死了我爹,我诅咒你不得善终!”
萧鼎面色沉黑,干枯的脸庞扭曲不成形:“竟敢辱骂皇亲王孙,把这贱妇给本王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