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皇后大怒:“一派胡言!”
萧凤卿冷哼,不慌不忙地指着那一叠厚厚的书信:“证据在此,母后何必狡辩?”
“母后,儿臣自问这些年对您恭敬孝顺,可儿臣万万没想到,您在人前摆出一副贤良嫡母的嘴脸,私底下竟屡次恨不得置儿臣于死地!并且手段如此狠辣,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儿臣倒想问问您,何故这般容不下儿臣?是谁给了您这么大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皇嗣?”
萧凤卿面容冷酷,掷地有声地诘问仿若重石砸在建文帝的心头,盯着晏皇后的眼神愈加阴鸷,他手心的拳头都攥出了油。
晏皇后冷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死无对证,还不是任凭你指鹿为马?”
萧凤卿的嘴角翘得更高:“谁说死无对证?应该是人赃并获,儿臣把证据提前交了一份给都察院跟御史台!”
言罢,萧凤卿恭谨地朝建文帝一礼:“父皇,儿臣留了几个活口,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晏皇后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下意识看向朱桓,朱桓同样抿紧了唇。
这一幕落在老态龙钟的建文帝眼里,他黑沉的脸有泛青的趋势,像噬人的兽。
晋商的话再次闪现过脑海,再加上黄真人的供词,建文帝对晏皇后的信任一降再降。
迎上晏皇后故作镇定的眸色,建文帝沉声:“传上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
白枫一直等在盛乾宫外,黎明将至,一线天光挣破黑暗顽强地倾洒人间。
瞥到萧凤卿满脸从容地缓步踱出了殿门,白枫眼睛一亮,他跑上前问:“王爷,可是妥了?”
一侧含羞带怯的宫女踮起脚尖试图给萧凤卿披上?大氅,萧凤卿淡淡睇过去,目光微冷,宫女一震,咬着唇低头将大氅奉上。
以往,萧凤卿在皇宫中最喜欢同宫女打情骂俏的,如今倒是?俨然换了个人。
萧凤卿慢条斯理地系带子,装模作样道:“人证物证俱在,父皇大发雷霆,不知道多心疼本王受了这偌大的冤屈,唉,母后也真是的,何至于这么容不下本王。”
白枫?笑着应和:“皇上肯为王爷做主便好,得叫那起子不长眼的混账晓得王爷也不是好欺负的。”
正说着,朱桓从内殿出来了,他的步伐略沉。
萧凤卿好整以暇地侧过身,打量朱桓几眼,笑容满面:“督主,本王是个公道人,你动本王的珍宝,本王哪能不礼尚往来呢?大家各有各的底线,是鱼死网破还是海阔天空,督主想必知道该怎么选才是最正确的。”
朱桓眯了眯眸,眼中冷光逼人,哂笑:“王爷又在威胁本座?”
“本王是在同督主打商量。”萧凤卿漫不经意地挑挑眉:“我家王妃刚正不阿,绝无可能杀人,但母后就不一定了,本王手里还有些东西,督主觉得……这笔交易是赚是赔?”
言罢,萧凤卿恣肆地朗声一笑,大步离去。
他根本不必等朱桓妥协,因为他成竹在胸。
白枫紧随其后:“王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萧凤卿抬头望一眼蒙蒙亮的天边,略微沉吟,开口:“去看一看母妃。”
沈淑妃被晏皇后毁容一事,他已经知晓了,其实根本不必见到沈淑妃,他就能猜到,沈淑妃对晏皇后母女的仇恨肯定又深了一层。
想到这里,萧凤卿的眉峰拢了拢。
从盛乾宫前往景仁宫,需要差不多三刻钟的时间,昏昧的天色愈加明朗。
走到景仁宫门前,萧凤卿止步,忽道:“我们王府在城北是不是买过一座酒楼?”
白枫回忆片刻,点点头:“您当初见那酒楼是临河而建,风景也算独树一帜,是以买了下来,还自己在里头跑堂过,不过没多久,您就对酒楼失去了兴趣,那酒楼现在也不待客了,空着呢。”
萧凤卿沉思不语,金灿灿的阳光映着他昳丽的面庞,浓密眼睫在眼睑处打下阴影。
良久,萧凤卿示意白枫凑近他,低声道:“有件事,你务必在除夕夜前办好。”
也不知萧凤卿交代了什么,白枫一边听一边挤眉弄眼的。
……
到了景仁宫,沈淑妃刚起。
虽然早就得知沈淑妃毁容了,可近距离看着她脸上的伤痕,萧凤卿还是沉了眸。
沈淑妃却似毫不介意自己的疤痕,她都这把年纪了,对皮相本就没什么执念。
年轻时候,她那张脸都没能入萧胤的眼,而今老了,更是满不在乎。
“晏云裳如何了?”
萧凤卿敛眸:“萧鹤笙将她禁足在未央宫,至于朱桓,因为东厂的缘故,萧鹤笙没敢真拿他开刀,只是申饬了几句,但不着急的,萧鹤笙现在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