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答应孙氏不会对萧凤卿动情,也笃定自己能把控好自己的心全身而退。
可感情的事素来就不能靠理智约束,情感上的脱轨使她无所适从,现实中的隔膜又让她望而却步,一切都糟糕透了。
晏凌垂落眼睫,默然不语,那只手许久都没能离开萧凤卿的袖管。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修长的手突然紧扣住她的手腕,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晏凌,你信吗?如果你是太阳,我会是追逐阳光的候鸟。”
晏凌猛然抬眸,于是她眸底所有的脆弱、忧惧与彷徨都悉数映入了萧凤卿眼中。
“醒了?”她的声音微微沙哑,面上有着溢于言表的欣喜:“感觉还好吗?”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回雁山庄刮骨那一晚,她亦是这般守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萧凤卿软声嘟囔:“不好,痒死我了。”
晏凌赶紧拿了干净的毛巾沾上药膏给萧凤卿擦面:“不能抓,你熬过今天就好了。”
说完,晏凌又横眉冷对:“你有病吗?自己对杏仁过敏还不据实以告?你活腻了,别拖累我平白担上一个谋杀亲王的罪名,那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萧凤卿垂眼看着自己右手腕新缠的纱布,红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缝:“只要有阿凌在,我哪里会活腻?是你说的,我把杏仁酥吃了,你就不生气。”
晏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拍掉萧凤卿试图挠痒的手,斥道:“那是我不知道你对杏仁过敏,我随口胡诌的。”
萧凤卿无辜撇嘴:“可我信了呀,阿凌说的每句话,我都深信不疑,那我不管,反正杏仁酥我吃了,你不准再生气。”
晏凌哼笑:“苦肉计用得还挺丝滑。”
萧凤卿认真地盯着晏凌,他过敏得厉害,整张脸几乎看不出白的地方,往日漂亮的桃花眼被肿块挤压成了眯眯眼,瞧着可怜又滑稽。
“阿凌,你把砒霜变作了糖果,我甘之如饴。”
这厮说起情话就跟不要钱似的,然而晲着他惨兮兮的小模样,回忆起白枫说的萧凤卿的童年经历,晏凌的态度终于和软了。
她抿嘴一笑,眸光一闪,倏然拾起桌边的铜镜对准萧凤卿:“你还认得出这头猪是谁吗?”
萧凤卿懒洋洋地瞥向铜镜,看到里面那个比毁容还丑的人,气定神闲:“我从来就不喜欢以貌取人,你这招打击不了我。”
晏凌不假思索:“但我以貌取人啊。”
“阿凌又在骗我,你若以貌取人,何必在这儿守着我?分明是心疼我又害怕我识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要是还不了解你,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萧凤卿笑嘻嘻的。
晏凌意兴阑珊地丢开铜镜:“别笑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丑,眼睛比老鼠还小。”
萧凤卿对晏凌的嫌弃不以为意,他蹭到晏凌身边,伸手环住她的纤腰,哼哼唧唧:“痒。”
晏凌微讶,调侃:“咱们的性别是不是对调了?王爷,你现在比姑娘还姑娘。”
“我越孤单弱小无助,阿凌的心自然就更怜惜我一些。”萧凤卿闷声闷气:“后日就要启程去潭州,我这样出去,人家会不会真的当我是一头猪?我还能见人吗?”
“哎哟,眼下懂得着急了?”晏凌好笑:“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自己不以貌取人的?”
萧凤卿把头埋在晏凌怀里:“那是在阿凌的跟前,旁人岂能与阿凌相提并论?无论我怎么样,阿凌都不会嫌弃我,旁人看得到的只有我的容貌和身份、财富,如果我这三样东西都没了,他们便会当我是落水狗。”
晏凌冷哼:“你不是会凫水?棒打不死的。”
萧凤卿撒娇:“阿凌,你亲亲我吧?好痒。”
“想得美。”晏凌果断拒绝。
萧凤卿委屈地叹息:“算了,我这个贼眉鼠眼的丑八怪想必很叫你倒胃口。”
他深知晏凌吃软不吃硬,兼之害他杏仁过敏,此时定愧疚难当,是以放下身段百般厮磨。
晏凌无可奈何,柔声安慰:“配了最好的药,府医说明日差不多就能消肿了。”
萧凤卿小声嘀咕:“可我还是痒,难受死了。”
晏凌漫不经心地接腔:“哪儿?我给你擦药。”
萧凤卿拉起晏凌的手印在自己心口,然后,引着她四处游走……
“到处都痒,阿凌要给我擦药吗?”
晏凌的身形陡然僵住,眸底满是震惊。
男人喑哑的音色杂糅着热气喷洒向她脖颈,宛如沉寂了百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她的神智皆被烧得灰飞烟灭:“不擦药,我想了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帮帮我,嗯?”
晏凌被臊得说不出话,强硬地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