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皇后正要说话,卉珍满面急切地走进来。
“娘娘,邢公公来了,皇上有旨要立刻见您。”
“皇上宣本宫?”晏皇后这回倒是真真切切地愣了:“皇上何时醒来的?”
卉珍摇头:“奴婢也不知,只说让娘娘快些,太子他们都在皇上那儿等着。”
晏皇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宁王也在?”
“这……”卉珍犹疑:“奴婢也不晓得,邢公公没详说,奴婢也没敢多探听,应是在的吧。”
“呵。”晏皇后与朱桓对视一眼,脸庞清冷,目色沉沉:“本宫倒要瞧瞧这萧凤卿又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
……
澎德堂,建文帝衣冠整洁地坐在上首。
晏凌不动声色地打量建文帝,病了这些天,建文帝颧骨高耸,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往日的洪亮,脸色不太好看。
若非这身杏黄常服修饰了威严,他看上去也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晏凌只觉得骇然心惊,细细思忖,其实她嫁给萧凤卿也没多长日子,至今仍旧记得第一次看见建文帝时,他精神矍铄、威仪赫赫的形象,而今他身上竟有了衰老的、腐朽的味道。
那是属于将死之人的味道。
晏凌心念电转,揣测建文帝日薄西山的现状掺有几方人马的角逐,她不由自主凝了眼萧凤卿,后者脸色寡淡,侧颜的线条冷峻利落。
察觉到晏凌的打量,萧凤卿侧眸看她一眼,他挑起眉峰,以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晏凌从容不迫地敛眸,复看向年迈的建文帝。
建文帝审视着太子,声音愠怒:“你说你二皇弟在地宫埋上火药想私吞宝藏,还说你母后派出杀手刺杀宁王,简直一派胡言!”
他刚刚苏醒,身体依旧虚弱,御医还没过来,结果太子反而来了,还带来这么震惊的消息。
建文帝冷冷注视着太子和萧凤卿:“朕刚清醒,你们就来了,看来朕的一举一动,你们真的很关心。”
萧凤卿面色如常:“禀父皇,太子皇兄近来时常在您的龙榻边侍疾,地宫跟山庄两头跑,今日也的确是凑巧,因为儿臣在回雁峰险些出事,这才惊扰了太子皇兄,儿臣受了伤,太子皇兄就提出陪同儿臣一起回来。”
太子跪在建文帝的脚边,双手恭敬地奉送上一只红色锦盒,朗声道:“父皇,这便是前朝皇室珍藏的国宝蛟珠,它能延年益寿,还能强身健体。父皇这么多年为国事操劳成疾,近来身体也不太爽利,儿臣本来想将它献给父皇的,但地宫的挖掘还需要儿臣监察,所以儿臣便嘱托七弟亲自送来山庄。”
建文帝耸耸眉:“蛟珠?”
“是的,父皇。”太子一脸诚恳:“儿臣本来不知道这是蛟珠,是打开地宫之后通过壁画的描述,才找到了它。”
“这蛟珠是蛟龙的涎液凝成,吸纳日月天地的精华,年深日久,便有了灵气,是前朝皇族珍藏的国宝。”
说着,太子主动打开了锦盒。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了过去。
锦盒内,睡着一颗鸽子蛋大小半透明的药丸。
晏凌左看右看,都没发现这所谓的蛟珠有何特殊,她有意无意地睃向萧凤卿,萧凤卿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端倪。
建文帝眉头一动,眼底有讶色闪过:“这玩意儿真能延年益寿?”
太子诚意十足:“父皇,儿臣已提前让御医们检查过了,此物对身体无害。”
建文帝依然端着脸,盯着蛟珠一声不吭。
他的眸光明暗不定,间或乍现灼热。
晏凌勾勾唇,建文帝明显是想要这颗蛟珠的,不过他生性多疑,害怕这东西对他不利。
太子抿抿唇,忽道:“父皇,此物虽然对身体大有裨益,但毕竟是道听途说之物,父皇乃真龙天子,身份贵不可言,岂能随便食用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先为父皇试吃。”
建文帝一怔,结结实实被太子感动了一小回。
“你……要为朕试吃?”
建文帝的语速极为缓慢,看似在给太子时间考虑,其实是在强调太子说过的话。
太子自然听懂了建文帝的暗示,面上的表情更为恳切:“儿臣从未为父皇做过什么,如今有了机会,请父皇成全儿臣吧。父皇是大楚的君主,是大楚苍生万民的君父,您的龙体不可有半分闪失,儿臣为父皇试药,既是在为国尽忠,也是在为父尽孝,儿臣心甘情愿!”
晏凌心底一哂,玩味地瞥向萧凤卿。
太子可不是这种擅长花言巧语的人,毋庸置疑,这些彩虹屁都是萧凤卿教给太子的。
建文帝垂眼看着太子,太子跪得笔直,神色间全是对建文帝的仰慕与担忧,毫无作假。